寧玄一直牽着許清悠的手沒鬆開,許清悠又不好意思動作太明顯的往回拽自己的手,也就一直這麼被他拉着手,跟着他出了住院部。
朝着停車場那邊走的時候,寧玄還是沒鬆手。
許清悠感覺自己掌心都出汗了,她實在是有點忍不住,“那個……好了,可以不用牽着了。”
寧玄低頭看了看自己和許清悠牽在一起的手,沒鬆開,反而捏得更緊了。
許清悠一頓臉又熱了一下。
都說了他還不鬆開,這是幾個意思?
他們一直走到車子旁,寧玄這才鬆開了手。
許清悠趕緊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實在是太多的汗了。
寧玄沒有馬上上車,而是站在旁邊又把煙盒摸了出來。
許清悠眉頭皺了皺,還是提醒,“別抽了,現在是在外邊。”
不知道會不會有人偷偷摸摸拍張照片,這要是傳出去,雖然不至於引發什麼軒然大波,但他名聲現在終究不太好,還是不多添事端的好。
寧玄一頓,轉眼看了看許清悠,倒是挺聽話,把煙盒放了回去。
他雙手插兜,依舊沒有想上車的意思。
許清悠想了想就說,“你要是難受就說出來,自己憋着很容易出問題的。”
寧玄嗤笑一聲,“難什麼受,還不至於,我跟他相處一直都是這樣的,只是覺得挺好笑的,他耽誤了多少人的一生,到現在就那麼輕飄飄的幾句話,以爲是反省了,可在我看來依舊不夠。”
是不夠,別的人許清悠不知道,但是寧母過的是什麼日子,她是看見了的。
真的是好好的人生被毀了。
而寧邦剛纔的話,確實也有些不痛不癢。
可能他那樣的人即便是反省自己,也並沒有深層次的理解到自己的錯誤。
他可能也只是口頭上承認一下,就想要把當年那些事全都翻篇過去。
這樣的男人即便他是寧玄的父親,許清悠也沒有辦法給他打高分。
她嘆了一口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他可能就是那樣的性子,都這個年紀了,一輩子形成的性格,別的人是沒有辦法讓他改變的。”
許清悠不知道爲什麼,想起了自己的父親。
她對許父的感情很是複雜。
許父這個人一輩子沒有什麼大作爲,在家庭中的地位也不高,處處都被許母壓制着。
他對許清悠很好,可是面對許母重男輕女,不斷壓榨許清悠的事情,他又只能裝聾作啞。
許清悠不止一次抱怨過許父在家庭中的不作爲。
希望他能改變一點,哪怕只是一點點承擔起一個作爲父親的責任。
可是沒辦法,她不管說多少次,許父在面對許母的時候,都是弱勢的一方。
這可能就是一個人的性格決定的,人生走了一大半,什麼東西都已經定性了,不是別人三兩句話可以改變的。
寧玄吹了一會兒風,堵着的心情好了一點,然後才上車。
他不太想回家,因爲回到家的話,寧母肯定會拉着他問東問西。
他現在不太想說任何和寧邦有關係的話。
於是寧玄開着車,奔着章緒之的會所去了。
他在半路的時候給章緒之打了電話,也挺巧的,章緒之現在正好就在會所那邊。
他聽說寧玄過來,很是高興,“快來吧,我現在就在這裏,我等你。”
掛了電話後,許清悠問,“不給家裏打個電話嗎?”
寧母估計就在家裏等他們倆,寧母雖然表現的雲淡風輕,可對於寧邦的事情依舊有點執念。
她應該很想知道寧邦的狀況。
寧玄說了先不打,然後等了一會兒又說,“打了的話她肯定要在電話裏問,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說。”
剛纔和寧邦談的那些話,除了最後寧邦自我反省了一下,其餘的似乎都沒有辦法轉述給寧母。
而寧邦的那些自我反省又並不一定出於真心。
所以想來想去,寧玄還是不太想告訴寧母剛纔在醫院發生的事情。
真的沒有任何有營養的部分。
許清悠聽到寧玄這麼說,就嗯了一聲,“我剛纔也在想,回家後阿姨如果問起來該怎麼跟她說。”
尤其是在聽到寧邦把分手的責任都推給寧母后,她當時就無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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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玄嘆了一口氣,沒說話,只開着車子朝着章緒之的會所過去。
等到那邊的時候,章緒之就在會所門口等着,大白天的,會所沒什麼生意,裏面挺冷清,大家都懶懶散散的各處晃悠。
章緒之看到寧玄帶着許清悠過來,十分的高興,對着他們倆招手,“快來快來,來,進來。”
經過上次喫飯,許清悠差不多知道了章緒之的性子。
她對着章緒之笑了笑,然後擡手挎上了寧玄的胳膊,一起進了會所。
會所大廳裏面已經準備了茶水糕點和水果,章緒之帶着他們過去坐一下,“你們倆怎麼來了,從這邊路過?”
也根本不等寧玄回答,他又接着說,“本來我今天不想來這兒,我們家小如一直說我在家裏晃得她眼暈,把我趕出來了,我沒地方去,就想着在這躲一會兒,你說這巧不巧,你們就來了。”
這句話說完,章緒之哈哈的笑起來,拍着大腿,要多誇張有多誇張。
許清悠一看章緒之這個模樣就挺想笑,沒有什麼原因的,就是他那麼高興,被他傳染的。
剛纔壓在心裏那些不太舒服的感覺似乎都沒了。
章緒之笑完了,然後看着寧玄,“你們倆出來,阿姨呢?”
寧玄這纔開口,“她還在家,估計在休息。”
章緒之點點頭,又想起自己剛纔問的問題,重複一遍,“你們倆剛纔幹嘛去了?不會真的就是路過我這吧?”
“不是。”寧玄開口,實話實說,“剛纔去醫院了,看了看那老頭子。”
章緒之一瞪眼睛,一看就是來了興趣了,“你們倆一起去的?醫院那邊都有誰?是不是沒別的人?”
寧玄吐了一口氣,“沒有別的人,他一個人在醫院裏,我們倆過去的,前後也沒說幾分鐘就出來了。”
章緒之想了想,稍微朝着寧玄湊了一下,“怎麼的?跟老頭子吵起來了?”
寧玄輕笑一聲,“吵什麼吵,有什麼好吵的?”
他搖頭,繼續說,“沒吵架,心平氣和的聊了兩句,發現我們倆說的依舊不在同一條線上,這麼多年了,始終沒有辦法多說幾句話,你說……”
他看着章緒之,“我怎麼就投胎到他家了?”
寧玄語氣中帶着一點笑意,看似像是在開玩笑,可旁邊坐着的許清悠突然就有點心酸起來。
她在年少時期也曾想過這樣的問題。
爲什麼她就投胎到許家了,但凡她去一個不一樣的家庭裏,興許人生都不會那麼憋屈。
只是這樣的想法,只是給自己添堵。
投胎是沒辦法選擇的,沒有人能選擇自己的父母。
這就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