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神醫又是什麼人?
寧輓歌的腦子裏立時就閃過了李傲的樣子。
當初那李傲是誰找來的呢,那大夫差點就要了風陌寒的命,顯然不懷好意。
“王爺這病,恐怕是……”另一道陌生的聲音響起,從說話的口氣可以聽出幾分小心翼翼。
那欲言又止的話,讓站在外面的寧輓歌很想踹門進去把人給掐死。
這話老是說一半,讓她的暴脾氣頓時就忍不住要爆發。
“恐怕是什麼?”青龍大概也是急了,忍不住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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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恐最多活不過這個月了。”那大夫的話讓屋內再也無人說話。
寧輓歌捧着手上的藥碗的手微微抖了抖,連同着藥碗裏的藥汁都灑在了手上。
“小姐……燙不燙?”小綠一直在看她家小姐,忽然瞧見那冒着而熱氣的藥碗濺出了兩滴在寧輓歌的手上,心疼極了。
但小綠的聲音,顯然也讓屋內的衆人都微微怔了一下。
寧輓歌深呼吸了一口氣,將手中的藥碗遞給了小綠,吩咐:“替我拿好。”
不等小綠回答,她一把推開了門往裏走。
門是緊閉的,她使足了力氣將門給推開。
只聽“砰”的一聲響,門被推開的響聲把人都給嚇了一跳。
“嫂子。”蕭燁看見入屋的寧輓歌,牽強的扯了扯嘴角。
屋內那股沉重的氣氛,讓進屋的人心情輕而易舉也變得格外沉重。
寧輓歌非常鎮定的頷首,走至了牀榻邊。
風陌寒倚靠在牀頭,臉色依然還呈現出一片黑紫,看見了寧輓歌的靠近,擡眸看向她。
兩廂對望,她永遠看不懂他的視線中的光,此刻亦是如此,他眼底的光竟是那般複雜,看上去讓她都讀不懂。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語氣帶着質疑的問道:“這位神醫,你是什麼來頭?”
不能怪她,畢竟之前有個叫李傲的庸醫在,她不得不懷疑。
聽她這般問,蕭燁使勁朝着寧輓歌擠眉弄眼,讓她別亂說話。
寧輓歌即便看懂了蕭燁的眼神,也絕對不會按照他的意思去做。
這關係到人命,他說活不過一個月,就真的活不過一個月?
這些大夫就不考慮一下別人的心情?
這位神醫一身灰白的袍子,這身袍子略顯舊,從神醫的模樣來看,應當是四十左右的年紀,最讓人驚奇的是,他的眼神空洞無神,像是個瞎子。
寧輓歌眸光輕閃,那探究的目光又開始在這位神醫的身上徘徊,更加懷疑。
她看着他,他卻只有空洞的眼神,虛無地看向她此刻所在的位置。
恐怕是根本不知道她站在何處,只是憑着自身的感覺確定。
“王妃擔心也是情有可原,畢竟這關乎丈夫的生死,老夫行醫多年,爲無數人解毒治病,王妃大可不必擔心。”
說話的口氣篤定鎮定淡定。
這般說話的語氣神態表情,的確是一個行醫多年的大夫。
“這位神醫請告訴我,王爺他這毒到底怎樣了,不可能憑藉一句活不過本月就算完事了吧?還是你們做大夫的都是這副德性,故意賣關子,把病人的家屬給急死才甘心?”
寧輓歌承認此刻的她,確實就是有些刻薄,她對事不對人。
現在這病榻上的男人是她的男人,她怎麼也不能讓他有事。
已經不知不覺中,把這個男人認定成了她最重要的男人了。
對寧輓歌來說,她最想要最迫切的並非是曲譜,而是這個男人的毒,能夠解除。
神醫笑了,因着笑容,臉上的褶皺都深了幾許,他頷首說:“王爺此毒最初是寒毒所致,若是隻是單寒毒來說,輕而易舉就能夠解,可當初中毒之後加上失血,身子虛之下,又加上另一種更偏寒的藥服用導致這寒毒變成了一種慢性劇毒。”
他說的完全沒錯,和她當初的認定是一樣。
寧輓歌也漸漸有些相信這個老大夫的話,微微抱住了手臂,挑着眉梢看着這個大夫。
“嗯,沒錯。”她頷首。
神醫又道:“之後這藥服用了三年,這中劇毒早已蔓延至王爺的五臟六腑,要清除又豈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更何況,之後那藥是停了,之後聽聞藥都是王妃所配的藥方,只是老夫覺王妃所配的藥方太過猛烈,雖能夠在短時間上見效,卻不能從根上清除這毒。”
寧輓歌表情漸漸凝重。
她對自己的醫藥知識還是比較自信的,如今聽到這神醫有條有理的分析她之前的藥方的最大問題,竟是莫名有些鬱悶。
她還是第一次如此受挫過。
之前想着能夠儘快給他解毒,也儘快找到那關鍵的一味藥,所以選擇了最兇猛的方式。
“之後這藥似乎有些不對,藥中又添加了一種偏熱性的藥材,兩者相撞,使得脈象極亂。”
寧輓歌邊聽邊點頭,“神醫所說與我所探脈的結果一致,確實如此。只是後期這偏熱性之藥並非是我的藥方中,而是有人故意在藥中所加。此事定要查出個水落石出。”
看着寧輓歌那沉穩說出此話,風陌寒忽然垂眸,掩了眸中的情緒。
就連蕭燁也沉默了,他對神醫的話,非常相信。他可是花了重金才把這位神醫給挖來的,聽說這位神醫不是用錢就能夠請到的。
青龍看着寧輓歌的神情越發崇拜了,覺得這位王妃越來越有女主人的樣子了,日後王爺病恢復後必定能和王妃一起走下去。
看王妃關心王爺的架勢,他簡直是欣慰至極。
“王妃既然如此擅藥,爲何還會讓王爺的身子養成如此這般地步?”神醫的語氣忽然變成了強硬。
寧輓歌也知道這位老大夫,一定是爲了報復之前的她對他的不敬,現在有了羞辱她的機會,肯定不會放過。
“這位神醫,我也知道你這雙眼睛是怎麼沒的。”
她可不是這麼容易就被打擊到的人。
最過分的是,這位神醫從頭到尾都在說事情的結果,也在說她的不對,卻沒有給出任何的實際解決方案。
不過也多虧了這個大夫,給了她不少的靈感。
她似乎有了一絲新的法子,想要給他解毒的新法子。
她的話,讓神醫那原本沉靜的臉有了一絲表情變化。
“你……說什麼?”他的語氣略微陰沉。
“唔,若是我沒看錯的話,應該是被毒引起的眼瞎,神醫武功恐怕挺高的吧,竟是把毒素逼入了雙眸中致使眼瞎,卻也成功保住了自己的命,卻毀了眼睛。”
雖然沒有診脈,可她的口氣還是那般篤定。
既然現在這兒的人都知道她擅藥的能力,她也無需再繼續隱瞞着什麼,至少對她來說,讓她有了一種優越感。
神醫沉默了。
“我沒有別的意思,我之所以這麼說,只是希望這位大夫不要說這件事情是誰的錯,而是給出一個能夠解決問題的法子。他是我丈夫,我希望他安然無恙,神醫,咱們可以出去討論討論這藥方?”
神醫顯然有絲動容。
對寧輓歌,還當真是要刮目相看。
他輕輕頷首。
“那神醫,請。”寧輓歌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神醫拿起一旁的柺杖,敲着地面發出“咚咚”響聲走出。
他們二人一出門,屋內就更加安靜了。
“青龍,你先退下。”風陌寒忽然出聲趕人。
青龍微怔,看了一眼蕭燁,終是默默的退了出去,替二人將門給關上。
總覺得,他家主子的表情很凝重,像是在做一個很重大的決定一般?
蕭燁挑着眉梢,站在牀榻邊。
不知爲什麼,他隱約覺得有寧輓歌在,風陌寒絕對死不了。
這也正是他放心之處,只要寧輓歌在風陌寒的身邊,這個男人似乎會有些人氣。
“想說什麼呢?”蕭燁問。
“替本王,擬封休書。”風陌寒垂眸,眸底涌動的情緒遮眼的恰到好處。
聽他這話,原本挑着脣挑着眉梢的蕭燁滿臉喫驚的瞪着他。
這男人是不是腦子被驢給踢過?
“你說什麼?”蕭燁驚問,深刻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這好端端的擬什麼休書,寧輓歌又犯了七出上的任何一條嗎?
“你耳朵不行?”風陌寒睜眸看他,他黑眸中的光,帶着濃烈的怒火。
那樣深切的怒火,會把人給灼燒了去。
蕭燁第一次看見如此的他,的確是把他給嚇住了。
這樣表情的男人,他可是從未見過。
“你……可真確定?你要知道,這麼好的嫂子,日後想找都找不到了。”蕭燁低聲提醒他,“而且你別太在意了。萬一他們有法子治你身上的毒,你好了,你要再去找她就找不到可怎麼辦?”
“你!咳咳咳!”風陌寒想呵斥,可只感覺喉際一陣腥甜涌上,讓他忍不住扶住了胸口的位置劇烈咳嗽。
蕭燁暗暗朝天翻白眼,上前伸手拍打他的背脊。
“休書這事情,我是不會幫你寫的,你要寫自己寫。知道你擔心什麼,不就是那神醫說你活不過這個月,即便活下來也會成殘廢,無用的殘破身軀能做什麼?可你身爲男人,你怕什麼?怕連累那女人?”
他的語氣灼灼,試圖想要勸說這個男人,不要太過妄斷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