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巍在沈家門口守了多日,都沒能換來沈意歡的心軟。
沈意歡沒出門,卻不想,又一位不速之客找上了門來。
“你有什麼事情,就請直說吧,我這裏廟小,容不下夫人這尊大佛。”
沈意歡瞥了眼旁邊的婦人,神色始終淡淡的。
她跟所有的沈家人,都不想有任何交集。
更何況,當年他們姐弟受折磨的時候,她分明什麼都不知道。
卻就那麼看着,她們母女在旋渦裏掙扎。
也是,能夠將一切的罪責都推到妾室身上,穩坐丞相夫人的位置大半輩子的女人,怎麼可能會是真的良善之人,是她以前小,看走眼了。
“意意,老夫人病了!”
沈相夫人史氏看着她的臉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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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不喜歡我,若不是老夫人囑託,我本也不願意跑這一趟的,一來怕給你添堵。
二來,我也不知道來了該說什麼,畢竟,你在外面吃了許多苦。”
史氏一上來就拿沈老夫人說事兒,惹得沈意歡忍不住拿眼神瞧她。
“不願意來,那就請你回去。”
沈意歡眼神冷冷看着她,“沈夫人,我不是我娘,你這張僞善的嘴臉對我沒用。”
“你 ……”
史氏被她的不配合氣的一哽,“罷了,你要誤會我就誤會吧。我和你實話實說,老夫人與老爺的意思,是想請你回來的。”
史氏看着她,也不再與她兜圈子,“他們願意讓你回來,可我不願意!”
“當年的事情,念在你年紀小,知情人不多,我尚且不與你計較,可如今卻是不行。
你兩個妹妹都到了出嫁的時候了,你以和離之身回了沈家,對她們不公平。
還有,已經嫁出去的沈家女兒,因爲你的回來,就得被夫家人輕看。
說的好聽,你就是和離,說難聽一點,你這就是下堂婦。
放眼望去,京城有幾個和離歸家的女兒的?
她們前腳出了夫家的大門,若不是吊死,就是去了廟裏當姑子。
你如今沒有女兒,成日裏進進出出不爲子女考慮,可我不能容忍你這麼自私,我要爲了沈家的姑娘們着想。”
聽着她這麼無恥的話,沈意歡忍不住笑出聲來,道:
“哦,若我不想吊死,不想去廟裏當姑子,甚至,我還想在去楚風倌養幾個男人呢?沈夫人您又能奈我何?”
史氏被她這話氣的臉色大變,抿了抿嘴,似乎是真的爲她着想一樣,
“你貪生怕死我也認了,不想以死明志也不想青燈古佛一輩子,我都不會逼你。
眼下,你想好好活着,倒也不是沒有辦法的,端看你願不願意聽我一言。”
沈意歡聽的她的無恥之言,忍不住好奇,“願聞其詳,夫人可有什麼好辦法,能保住我的命?”
史氏聽到這話,眼底閃過一抹輕蔑,嘴上卻一副爲了她好的模樣,
“宋將軍在門外跪了許久了!他身爲男子,爲了挽回你的心,能做到如此地步,已經很不容易了。
我勸你見着臺階就下,跟他回去繼續過日子,這事兒也就算是皆大歡喜了。
否則,你這麼僵持下去,害的只會是你自己。”
“哈哈哈哈,沈夫人,你這辦法,可真是好啊!”
沈意歡冷笑一聲,起身走到她面前,“沈夫人,你是不是當年就是用這種誅心之言,逼瘋了我孃的?”
“你以爲,這麼多年,我真的就什麼也沒查到,對你所做之事,一無所知,是嗎?”
她深吸一口氣,“沈夫人,看你眼角這麼多的皺紋,我猜,有我這麼個定時炸彈在京城,你其實都沒睡個好覺吧?”
沈意歡捏着她的下巴,“史氏,人在做,天在看,我娘是不知道真相,可你知道呀?
你明知她思戀的不是你的意中人,可你,卻依舊嫉妒成性,容不得她一個可憐人在沈家落腳。
日日去她房裏,妹妹長,姐姐短的,跟她炫耀,顯擺,你與沈文淵是多麼的恩愛,感情是多麼的至死不渝。
他對你又是如何的真心,他曾爲了求娶你,又是如何的費盡心機,討你父母歡心,對嗎?”
沈意歡看着她眼裏驚恐的神色,繼續說道:
“你做這一切,就是爲了逼我娘自己將往日的恩愛光陰盡數推翻,就是爲了逼她承認,逼她看清現實,與她生兒育女的男人,是個實打實的騙子。
讓她從心底裏堅信,是那個男人騙她生下孩子以後,將她當做一個玩意兒置於後宅不管不顧,讓她堅信,她們往日的夫妻恩愛不過是男人一時興起的戲弄,對嗎?”
史氏臉色慘白的從椅子上起來,一臉驚恐的看着她,“你胡說!”
“你 怎麼可能呢,當年你不過是個孩子。”
史氏後退一步,大喘着氣回憶,“接你們母子回來的時候,你不過一個三歲的小奶娃,你能知道什麼?”
沈意歡說的沒錯,確實是她,一次次去賈氏房裏去,與她訴說自己和夫君的恩愛過往。
可那都是她私下裏去的,而且說的話,也都是一些比較私密的房中事,賈氏不可能將那種事情告訴沈意歡。
況且,沈意歡她一個小奶娃, 怎麼可能會聽的懂她們的對話?
想到這裏,史氏平復了下心慌,她確實什麼也沒做,只不過是多說了一些話而已。
就算老爺聽了什麼,這麼多年過去了,能查到什麼?就是查到了,也與她無關, 她可從未主動出手害過賈氏。
瞬間,她又恢復了丞相夫人的高高在上,
“你孃的死,是她自己想不開,想要一個人霸佔老爺。
你弟弟的死,也是後院的妾室爭風喫醋才引起的,與我這個大夫人何干?
你也嫁過人了,女人之間爭風喫醋的事情在所難免,這個道理,難不成你還不明白嗎?”
史氏這話,便是在諷刺,諷刺自己與娘一樣善妒,諷刺她與娘一樣,都落得了被男人嫌棄的下場,死相悽慘嗎?
沈意歡看着她眼裏的故作鎮定,忍不住笑了一聲,
“沈夫人,你該不會真以爲,我不知道我的親生爹爹,是誰吧?”
這話一出來,史氏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你 你在胡說什麼?”
沈意歡無視她閃躲的眸子,自顧自的說道:“我娘將所有心思,都放在我爹身上,她那麼愛他,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夫君是誰?”
她小時候不明白,娘她爲什麼總那麼鬧騰?
明明記憶裏的娘,說話總是溫柔似水,剛來到京城的時候,娘一開始還抱着弟弟發呆,還喂他奶。
後來,就直接丟在一邊不管,任由弟弟哭啞了嗓子。
直到沈文淵一次又一次的來哄她,哄弟弟,她纔會收斂一點,可過不了多久,她就會變得更加陰晴不定,越來越瘋狂。
自殘,折磨她與弟弟,只爲了讓沈文淵來見她。
或許那個時候,娘就已經知道,眼前的夫君,並非是在邊陲小鎮上的那個“夫君”了。
她費心將沈文淵騙來,無非就是想知道,她真正的夫君到底去了哪裏?
可,史氏作爲沈文淵的夫人,怎麼可能會容忍一個不是外室的外室,整日霸佔着自己的夫君?
所以,她主動請纓去照顧母親,一次次的編造謊言,讓母親漸漸的相信,沈文淵就是 她的夫君。
在邊陲小鎮,是 她的夫君,可是回了京城,就是別人的夫君,她不能一直霸佔着。
她不過是沈文淵養在外頭的玩意兒罷了。
一次又一次的將她的信念推翻,一次又一次的刺激她崩潰,直到最後讓她徹頭徹尾的變成了一個瘋子。
抱着執念死在了被高牆圍起來的四方天地裏。
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的夫君,其實只愛着她一人。
“不 不可能的,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史氏臉色蒼白的搖頭,“這一切都是你的無端猜測。”
“都是你的臆想!”
史氏下意識就不想承認沈意歡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