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卓臉上的笑容僵住,尷尬的摸了摸鼻頭。
“那個……可能沒來得及跟您說,我姐和夏……夏姐是很好的朋友,聽說她生產了,她很擔心她,所以特意囑咐我……”
然而他的話沒說完,就被江玉竹接下來的動作打斷。
只見她掏出一隻被塞的鼓鼓的信封,遞到了他的面前。
“拿着。”江玉竹語調疏離,見韓卓愣住遲遲沒有動作,乾脆上前一步,將信封塞進韓卓的懷裏。
“這段時間辛苦了,這些就當是我替思思感謝的你們姐弟的小小心意了。”
說完,不等韓卓迴應,江玉竹就邁開了步子轉身離開。
韓卓握着信封站了良久,半晌才反應過來什麼,原本憨厚單純的面容上瞬間浮起分明的怒氣。
“你以爲我來找你,是想問你要錢?”
他追了上去,想把信封塞回的江玉竹的手上。
“拿回去你的錢,我說了,我和夏夏是朋友,我只是出於朋友而關心她罷了。”
江玉竹沒想到韓卓會追上來,還不肯要錢,她停下腳步,卻側開身子躲開的韓卓塞信封的動作。
“沒有人否定你們的友情,我只是想要告訴你,她不是什麼時夏,她叫白禮思,南城白家的千金大小姐,商家未過門的兒媳,以後更是會成爲商家的女主人。”
隨着她一字一句的吐出,韓卓的神色變了幾變,看到眼前的男人表情由驚詫變成失落,最後垂下了眼眸,江玉竹就知道,他已經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她很好,孩子們也很好。”
韓卓的擡起頭,暗淡的眼眸裏沒有一絲的光亮,望着江玉竹離開的背影,他嘴巴張了張,終究是沒再開口。
在原地愣了良久,他才轉身,沿着來時的路離開。
江玉竹握着u盤,步子邁的很急,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u盤裏的內容,時言實在是給她留下了太多的疑問了,她想破了腦子也想不明白,他爲什麼會囑託時夏房東的弟弟來轉交這個u盤。
到底是什麼東西,不能用郵件發,非要費這麼大周章的讓人轉交?
可就在她剛剛拐進電梯間的時候,手機鈴聲卻突然響了起來,她只好先停下來接電話。
然而手機剛剛貼上耳邊,她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我馬上過去。”
說完,她轉過身,把手機連同u盤一起往口袋裏一塞,然後就邁開了大步,離開電梯間朝着醫院大門的方向離開。
……
病房這邊,江玉竹離開後沒多久,醫生和護士就抱着兩個寶寶走了進來。
他們的到來讓時夏從震驚和悲傷的情緒中短暫的抽離,在護士的攙扶下起身後,她迫不及待的朝着襁褓裏的孩子伸出了手。
“這個是妹妹。”
醫生說着,幫時夏調整了下姿勢,然後把孩子放進了她的懷裏。
“這個是哥哥。”
這時,白謙也從護士的手裏把另一個孩子接過,抱到時夏的牀邊。
“一男一女,龍鳳胎,恭喜了。”
時夏看着兩個肉嘟嘟的小寶寶,只覺得一顆心都要融化了。
雖然只是剛出生三天的小寶寶,眉目間卻能看出和陸遲淵的幾分相似,尤其是那微微皺眉的神情,簡直和陸遲淵一模一樣,妹妹則更像她一些,在她低頭的瞬間,正好看見妹妹正睜着黑葡萄樣的大眼睛看向她,對上視線,妹妹突然嘴巴一張,笑了起來。
看到妹妹純真笑容的那一刻,時夏只覺得一切的疼痛和波折都值得了。
由於時夏剛剛經歷了剖腹產,又是大出血,擔心時夏耗費太多的體力,沒多久醫生和護士就把孩子抱回了育嬰室。
時夏雖然不捨,但知道孩子們會在育嬰室得到更好的照顧,也只好先鬆開了已經痠痛的手臂。
“還沒給他們取名字,給他們想個名字吧。”
送醫生和護士們離開,白謙回身走向時夏的病牀,道。
“妹妹就叫念念吧。”時夏說出了自己早就想好的名字,然後擡頭看向白謙。
“哥哥的話……爸……爸爸,您來取吧。”
顯然,她對於稱呼白謙父親這件事還有些不適應,但她的話還是讓白謙怔住了身形。
他又驚又系,眼眶甚至瑩起了水汽,半晌才用強壓住顫抖的聲音開口。
“可以再叫我一次嗎?”
“爸爸。”
時夏再次開口,語落的時候,眼淚也隨着聲音涌出。
“哎,我在。”
白謙努力的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可經過了二十年綿長的等待就在他都不再抱有希望的時候,女兒突然來到他的身邊,這樣巨大的重逢的喜悅,讓他如何自控。
他激動的說不出話來,只能朝着女兒露出笑臉,可同時又有淚水滾落出來。
時夏亦然,只不過除了父女相認的欣喜之外,更多的是對的時言離世的悲傷,雖然這二十年裏,時言算不上一個優秀的父親,也正如江玉竹所說,若不是時言,只怕她早已葬身在那場火海。
她很幸運有給了她第二次生命的養父,也很幸福知道自己有個更愛自己的生父。
曾經孤苦無依的她,就這麼一下子有了珍愛她的家人。
“既然妹妹叫念念,那哥哥就叫想想吧?”
白謙的小心的詢問,而時夏卻是一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想想,念念,想念,想念她故去的母親和哥哥……
心頭突然像是被什麼人狠狠的捶了一下,泛起悶悶的痛。她有些不敢去想,過去的二十年父親是怎麼度過的,他一定是每時每刻都在想念這他們吧……
“爸爸,跟我說說媽媽和哥哥的事吧。”
“好。”
白謙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深吸了口氣,回憶起曾經幸福的四口之家。
林微夏作爲林家最受寵的小女兒,卻並沒有驕縱的脾性,反而爲人很溫和,她很優秀,還在讀書時,業餘的畫作就得到一堆的獎項。
“s?你是說媽媽就是s?”
時夏不可思議的看向白謙,在得到肯定的點頭後,她整個人都不淡定了。
s正是她從小就視爲偶像的畫家,後來選擇了設計專業也是受到了她的影響,沒想到,那竟然是她的媽媽!
命運真是奇怪,這二十年的成長裏,她對媽媽的記憶寥寥無幾,可冥冥之中又有一隻無形的大手,給媽媽安排了另外一種方式來陪伴着她。
“她很喜歡設計,若不是當年……”白謙不想破壞眼下溫馨的氣氛,他沒往下說下去,而是跳過了那段讓兩人傷心的災難,“可能現在已經是個知名的設計師了。”
時夏顯然也是想到了那場大火,她垂了垂眸,只聽時言又道:
“聽說你現在也在做設計?還開了工作室?”
“嗯。”時夏點了點頭。
白謙又道:“微夏也創立過品牌,那本就是她的夢想,但因爲嫁給了我才耽擱了幾年,直到你斷奶,纔有時間重新拾起設計,只是……”
本想避開那場火災,可時夏和林微夏相處的時間實在是太少,母女的親子時光就那麼被那場大火生生隔開……
白謙停頓了片刻,再開口的時候,言辭中的主角已經變城了白禮洵,時夏的哥哥。
“你出生的時候阿洵已經兩歲多了,別看他年紀小,可卻很有哥哥的樣子,像個小大人一樣,很知道照顧妹妹……”
說起白禮洵,白謙的臉上重新舒展開來,透過他的記憶,時夏看到的是一個聰明、懂事,從小就展露出驚人的商業頭腦,被白老爺子看中,當做繼承人培養的白禮洵,但同時他又像是個妹妹奴一般,事事都以妹妹爲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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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沒有親身經歷,但時夏的腦海裏已經浮現出白謙描繪的畫面,一大一小的兩個孩童,一起在父母的身邊玩耍,身爲妹妹的她,不小心撞翻了花瓶,他第一時間關心到的是妹妹有沒有受傷,然後把過錯攬到自己身上。
這次,白謙只說了一小段,爲了避免觸到令人傷心的往事,他講到火災發生的時間線之前,就及時停了下來。
“好了,醫生說你要多休息,這樣由於利於傷口的癒合,今天就先說到這兒吧,以後我們有的是時間,我會細細的,把之前的故事都告訴你。”
時夏點了點頭,她的確有些累了,不僅腰背痠疼,頭也沉的厲害。
扶着時夏躺回被子裏,白謙起身,在轉身走到一旁的邊桌時,看見上面的手機纔想起什麼。
他拿起手機,折回到時夏的牀邊。
“對了,這是你的手機,司機把它交給我的時候好像是沒電了,我幫你充好了電。”
看着時夏接過手機,白謙又道:“好好休息吧,我去趟醫生辦公室,很快就回來。”
“嗯。”
時夏點頭,目送着白謙離開病房,她才把視線投向手中的手機。
手機是關機狀態,開機後,一如料想當中的涌入了許多條信息。
她粗略的翻看了一圈,發現竟然沒有一條來自陸遲淵……
她暫且壓住心底小小的失望,找出陸遲淵的號碼,快速的撥打了出去。
直到聽筒裏傳出機械且冰冷的女聲: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不再服務區……”
她才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