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秋蟬一晚上沒睡着,第二日一早還要早些起來去請安。
然而一早就被謝懷則身邊的小廝雙喜告知,謝懷則有事,已經出去了。
孟秋蟬愕然:“世子如今不過是舉人,不是還沒官職,就算有官職,新婚也有三日的假。”
雙喜笑眯眯也不惱:“夫人,我們世子得陛下看重,即便還沒中進士,也一直在爲陛下做事,陛下急召,我們世子難道還能拒絕不成,就辛苦夫人您自己去請安了。”
新婚過門第二日,新婦自己去給長輩請安,這又是什麼道理。
孟秋蟬咬着牙,只覺得自己像被晾在一邊,謝世子實在欺人太甚,可她根本沒辦法甩手就走,甚至鬧着要回孃家。
這樁婚事中,她是沒有底氣的。
整了整衣裳,露出得體的笑容,她得讓謝家的人知道,就算謝懷則沒有陪同她一起,她也不能失了威儀,也是這府里名正言順的世子夫人。
國公不在,不過老夫人夫人都是在的,還有個上了年紀保養卻不錯的美貌婦人。
“孫媳婦請祖母安,請母親安。”
孟秋蟬進退得宜,如今梳了婦人頭,穿着一身正紅常服,卻也氣度不凡,老夫人點點頭,喝了她敬過來的茶。
“陵陽,這孩子是不錯的,孟家祖上可是有位配享太廟的文襄公,乃是正正經經的清流之後,這丫頭我是很喜歡,特別會哄我這老婆子開心,以後有她在家裏,給咱們做個伴,是極好的事。”
陵陽笑了笑,笑的卻有些勉強。
她看着孟秋蟬,這姑娘生的平頭正臉,還有幾分書卷氣,瞧着倒不像是心眼不好的人,只是家世也太低了些。
當初陵陽郡主就是因爲家世低,總被人在背後說閒話,就盼着自己出色的麒麟孩兒娶個門當戶對的兒媳婦兒回來,給自己揚眉吐氣,結果娶回來的這個還不如自己呢。
說是清流名門之後,實則孟家就是個七品小官,還是因爲成了謝家婦後,纔給提的從七品,原本就是個八品,還沒她皇親國戚的身份拿得出手呢。
她好歹進了謝家門後,國公愛她,拿自己的功勞爲她換了個郡主的封號,孟秋蟬有什麼。
可木已成舟,不是謝懷則不想娶門當戶對的,而是迫於種種無奈,只能娶這種小門戶的,皇家才能放心,陵陽郡主還能怎麼辦,只能捏着鼻子認了。
縱然有大***在這裏說,可她仍舊笑的勉強,茶也不過喝了一口,就隨意的放下了。
“那是你二嬸孃,現在管着咱們國公府的中饋,你若缺什麼少什麼,只管打發人找你嬸孃要去。”
孟秋蟬笑語盈盈應了。
老夫人上了年紀,身子乏,只留着幾個女眷吃了一頓午膳,就把人打發了回去,孟秋蟬與陵陽郡主是婆媳,自然要一同進退。
孟秋蟬很小心的扶着陵陽出了門,做足了一個謙卑兒媳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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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公公襲了爵位,您又是長媳,爲何家中中饋是二嬸孃來主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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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陽冷笑:“她得寵唄,你祖母喜歡她,早年你二叔會賺錢,賺了好大一筆銀子補貼家用,我這個妯娌,是你祖母親自挑選的,你祖母自來喜歡倚重她,你缺什麼儘管開口要,她可是個財主。”
大***就生了兩個兒子,陵陽郡主是她不滿意的,老二的妻子確實她親自選的,可這兩家都算子嗣艱難。
陵陽郡主年三十纔有了嫡子,而二夫人一生便是個女兒,嫡出女兒三個,因爲這一點大***作爲婆婆,也曾對二夫人不給過好臉色,可府裏二爺納了好幾房妾,生的也都是小姐,連個庶子也無。
因爲知道不是二夫人的過失,這幾年大***才逐漸對二夫人又和藹起來。
孟秋蟬總覺得,安國公府與自己想的不太一樣,大***沒去世,的確不能分家,可哪有長子襲爵,讓次子夫人管中饋的。
孟秋蟬剛嫁進來,只能旁敲側擊的問問,有些話自然不能深說,不過這中饋遲早得抓到自己手裏,不然她是真的沒多少銀子可使喚。
回了憑瀾院的秋霜閣,這院子修的精緻,院角還種着幾從秋菊,很雅緻,而且分前院後院,比她在孟家不僅住不了獨門獨院,還得跟庶妹擠在一起,可寬敞多了。
她帶過來的陪嫁,除了乳母和一個自小跟在她身邊的丫鬟,其餘一個一等丫鬟是娘給她的,剩下的全是臨時外面買來,陪嫁的丫鬟不過六個,按照公府的規矩,世子夫人只比老夫人次一等,一等丫鬟四個,二等丫鬟六個,雜役丫鬟八個。
而現在她帶來的陪嫁不足半數。
等謝懷則回來,她得跟他要憑瀾院庫房的鑰匙,以後成了夫妻,自然要她來管着院裏的錢,雖然暫時不能主持府裏中饋,可院裏的總要她來管。
而且她這位新夫人進門,世子身邊伺候的妾室和丫鬟,總要都來拜見一番,這妾室茶,她喝了纔算是真正的承認這些女人的身份了呢。
然而等了半天,也沒見有人過來。
孟秋蟬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乳母還在旁邊添油加醋:“不是說世子身邊,就衛氏一個通房,怎麼夫人入府還不來拜見?也太沒規矩了些。”
孟秋蟬心裏不滿意,臉上卻還帶着溫和神情:“許是沒能起得來,還是有什麼別的事,叫人去叫一聲吧,本夫人與凝冬也是舊相識,雖然本夫人入了府,自此就是她的主母,可也沒必要把事情鬧得那麼僵。”
“我的夫人,您就是忒好心了,把這些女人縱的不知天高地厚,憑她如何得世子的寵愛,世子的正室大娘子也是您,居然不來拜見主母,根本就是沒把您放在眼裏。”
孟秋蟬心裏當然恨上了衛嬋,同趙雪芙一樣,她也根本就看不起這種女人,只是趙雪芙跟一個賤婢過不去,實在自降身價。
但這並不代表,她就不想整治這些個爬牀的賤婢,不過是當時還要裝出賢惠模樣,而且也名不正言不順。
現在卻不同了,她的身份地位就是理所應當,主母管教妾室,就是禮法規定的。
不過剛進門,還不好徹底撕破臉,她總得等着衛氏自己先露出馬腳,纔好有理由,不然人家沒犯錯就喊打喊殺,只會讓世子覺得她小氣不能容人。
然而今日,就能治她一個不敬主母之罪,孟秋蟬有些得意。
素日她爲了討好謝懷則,甚至連他身邊一個低賤的小通房都有些結交的意味,現在終於得償所願,輪到那些賤婢在她手下討生活了。
想到這,孟秋蟬都有些想要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