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不是從一開始就很窮的,蕭大山當年可是村裏最厲害的獵戶,那些年打來的野貨可是讓村裏人眼紅的緊,加上兩個兒子也都是肯幹肯學,跟着他學的一手的好獵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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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村裏也不少想要把閨女嫁到蕭家來的人,成了親家,以後也能撈到不少好處,至少時不時的能得到些野味打打牙祭。
而蕭柱子娶的媳婦兒卻是一個外村的姑娘。
那也是一年冬天,跟此時一樣大雪紛飛,蕭柱子一個人上山打獵,沒想到竟然遇到姑娘倒在雪堆裏,他連忙帶着姑娘下山回到家中請大夫救人。
姑娘救活了,在蕭家修養的日子裏,不停地對着蕭柱子示好,一來二去二人也就有了情愫,秉着以身相許的報恩,那姑娘就順利的嫁給了蕭柱子。
那時候村裏不少姑娘都嫉妒,因爲總是見那姑娘從蕭家領着野貨回孃家去,再加上蕭柱子人好,夫妻二人琴瑟和鳴,更是讓不少人紅眼。
姑娘名叫萬七娘,頭上六個姐姐,數她嫁得最舒坦,整日裏不是去鎮上買新衣裳,就是喫大肉的,家裏的活兒也有婆婆和小姑子幹,她只要逗着兒女玩兒就行了,人也就養得白白胖胖的。
可是好日子也就過了幾年,從蕭大山和蕭柱子遇到的那雪災之後,蕭家的日子一落千丈,爲了給他們二人治病,錢也花光了。
對於其他人來說,擔憂和悲痛佔據了全部,可萬七娘不這麼看,她如今過着這種日子是要叫六個姐姐看不起的,於是她絲毫沒有猶豫的拋棄夫妻子,偷偷回了孃家,嫁給了一戶人家做妾。
“這女人太壞了!”姜小魚看着蕭子規說着這些時候一直低着頭,忍不住開口罵道。
她的性子直爽,頓時憤憤不平起來,“她怎麼能在那種時候離開呢!淮兒和雲兒纔多大,根本就離不開娘不說,大哥得多傷心啊!”
蕭子規看着她氣呼呼的笑臉,卻被逗笑了,“你怎麼這麼生氣啊?”
“當然生氣啊!老話說得好,有些人就是隻能同甘不能共苦!”姜小魚倒是覺得那萬七娘跟姜家的那些人很是合適,都是那種沒良心的人。
“沒想到咱們小魚年紀不大倒是會說老話。”蕭子規笑盈盈的,順手就給她攏了攏被子。
姜小魚卻推了他一下,有些沒好氣的說道:“你笑什麼?我說的不對嗎?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哼!可真是諷刺。”
蕭子規一愣,眉頭微微蹙起,普通的農家女子大字不識一個,哪裏會知道這些話,他下意識的問道:“小魚,這話是誰教你的?”
“這還用教……”姜小魚剛想說是《警世通言》裏的名句,可是看着他詫異的神情急忙收住。
眼珠子一轉,便說:“在鎮上聽說書先生講的。”
蕭子規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見他不再追問,姜小魚也就鬆了一口氣,連忙轉移話題,“那……爹和娘就這麼放過萬七娘了?”
“那又能如何?家裏都要揭不開鍋了,也就顧不上那麼多了。”蕭子規說着說着雙手不由得緊握成拳,“她走便走了,只是委屈了大哥和孩子們。”
姜小魚能想象到他們都經歷了什麼,村子本來就不大,哪戶人家有什麼動靜,不用一炷香的功夫全村的人也都知道了。
那段日子想必全村都是看蕭家笑話的人,而連老婆都看不住的蕭柱子還成了坡子,更是全村的人都看不上。
姜家來鬧事的那天,姜富貴嘲諷蕭柱子的話突然盤旋在姜小魚的耳邊,果然惡人最會戳人痛處!
“以後咱們家日子會好的,定要讓那個萬七娘把腸子都悔青咯!”姜小魚自信的拍了拍蕭子規的肩膀。
蕭子規凝望着她明媚的雙眸,裏面有着他從未見過的光,溫暖又耀眼。
他連忙撇過帶着紅暈的臉,“所以你如今明白爲何小荷還有孩子們那麼哄着你了吧。”
姜小魚眉頭緊簇,“他們是怕我也走了……”
“明日我要跟大哥去鎮上碼頭做功,然後給爹買藥回來,你有沒有什麼想要的?”
“沒有。”姜小魚躺在牀上側望着他
蕭子規卻連忙吹滅了油燈,縮進了地鋪中,背對着姜小魚躺着,“以前聽蜜桃說,你喜歡喫糖葫蘆。”
“是……吧……”姜小魚的聲音很小,她可不敢亂說,“快睡吧。”
“嗯。”
二人便不再說話,聽着蕭子規的呼吸聲越來越勻速,姜小魚卻更加睡不着了,這一家人實在是太心善了,自己的日子都過成這樣來,還要幫她這麼一個拖油瓶。
她心裏特別不是滋味。
月光穿過薄薄的窗戶紙照射進來,姜小魚一直盤算着要怎麼賺銀子。
但是她心裏清楚,想要改善這個家,就一定要做買賣,可在這種時候,她不可能跟夏金桂提出要銀子當本金。
所以這第一桶金必須也要她自己去賺。
姜小魚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只是聽到蕭子規出門的聲音,她瞬間醒了過來。
穿好衣裳走到院子裏的時候,蕭小荷也打着剛從屋裏走出來,雙手放在腦後,伸着懶腰。
“小荷。”姜小魚輕聲的喊了喊她。
蕭小荷一愣,看見是姜小魚的時候,神情不由自主的有些慌張,“二嫂,你怎麼起這麼早,我還沒來得及做早飯。”
“我幫你一起做。”姜小魚說着就挽起衣袖往竈房走去。
“不用不用,你再去屋裏睡會兒吧,等做好了,我去喊你。”蕭小荷想要攔住她。
姜小魚卻湊到她耳邊笑嘻嘻的說道:“小荷,等會兒你帶我去後山,咱們趁着天還沒大亮,去採些山貨回來。”
“啊……可是二嫂你的身子……”
“放心吧!我早就沒事了。”姜小魚擔心她不信,還在自己心口上拍了兩下。
“那我去跟娘說……”
姜小魚直接拉着她往竈房裏走,一邊說道:“不用說了,咱們快去把早飯做好,趕緊出發,不然淮兒和雲兒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