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捂着肚子的模樣，分明就是餓到腹痛了。
林張氏看着這小丫頭片子，果然鬼機靈，剛纔不說話，原來是在這裏等着她呢。
她自然不肯落入下風，於是翻了個大白眼，指責林初九裝可憐。
“你一天到晚除了喫心裏還有什麼？你這麼說話，那你爹聽了，還以爲我這個當奶奶的對你不好。”
林張氏的嗓門極大，這麼高的嗓音恐怕鄰居都聽到了，或許是她心虛的緣故。
就算如此，林初九也沒有害怕。
她可憐兮兮地捂着肚子，很是乖巧，懂事地說：“奶，是我愛偷喫，沒和您說就去後山上摘了野菜喫，這會兒自然是不餓的。”
林張氏顯然沒有想到，這個小丫頭片子小丫頭片子竟敢把喫野菜的事情光明正大地說出來？
就怕老二聽了這話，會生氣。
今天老二夫婦早早回來了，還沒問他倆要工錢呢，老二就去後山上找着丫頭。
聽着林初九說這些話，林文山的臉色越來越暗淡，林張氏終於妥協。
“讓你娘蒸兩個饃饃喫，家裏這麼窮，哪裏還有面條給你喫？”
“好嘞，奶。”
林初九回答得還是乖巧，眉眼卻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然後跑向了廚房給娘幫忙。
沒有面條？
這她是萬萬不信的。
平日裏林張氏把好喫的東西都藏起來，爹孃回來看到廚房裏的光景，還真的以爲家裏很窮。
雞蛋和白面，娘可能找不到，林初九可不會省着用。
看到林初九也來了，娘眯起了眼睛笑着對她說：“怕不是餓壞了吧，這就等不及了？”
“我來給你幫忙，你白天白乾活也累了。”林初九乖巧地說，然後給鍋底添火。
只見廚房裏的櫃子上了一把大鎖，裏頭肯定藏着肉，這指定是拿不出來了。
不過林張氏放雞蛋的地方，林初九還記得，下面條打上幾個雞蛋還是合理的吧？
於是，她快速拿了三個雞蛋，全部打在了鍋裏。
娘看着她的動作有些害怕，自己平時受盡了婆婆的苛待，下面條是斷然不敢放雞蛋的。
可是又一想，既然有雞蛋，打上兩個又怎麼了？
同在一個屋檐下，別人過的是什麼日子？他們一家人喫飯，難道連雞蛋都捨不得打？
果然，等到一會兒一大碗面端上桌的時候，林張氏哭得叫一個抓心撓肝。
“天殺的畜生，一次喫三個雞蛋！”
“臭不要臉的死丫頭，這些雞蛋可是要賣錢的，你拿得出來？你上回偷喫雞蛋的事我還記得，這次又要偷喫，家門不幸啊！”
隨着林張氏說話的語氣越來越強烈，林文山的臉上有些掛不住。
林初九根本不在乎林張氏說什麼，在她看來，煮面放雞蛋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她假裝沒有聽見，牽着孃的手一起吃面。
任平林張氏在一旁罵，卻沒有人知會她一聲，場面可謂是極其的尷尬。
很快，三個人就吃了這一碗面。
林張氏看着大碗見底，別提有多少心疼了。
“眼看馬上就秋收了，去年的糧食早就喫完了。”林張氏繼續說，說這話的時候，還衝着林初九翻了個白眼。
“老二，你在鎮上忙不忙？我一把老骨頭可沒有力氣幹活，你要是不回來秋收，家裏根本就沒有勞動力。”
林張氏說得那叫一個可憐，不過她最看不慣的還是林初九這個丫頭，這丫頭就是欠打，越長大越不聽話。
儘管聽着老太太在一旁發牢騷，林文山也是一句話沒有說。
其實他和媳婦兒平時在鎮上也是過得苦澀，因爲賺到的錢全都交給老太太了。
本來想着沒有分家，大家都還是一家人，把錢交給母親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大伯不算壯勞力嗎？”
林初九突然插了一句嘴。
誰都知道，林家老三因爲讀書讀成了廢人，常年不回家，回來老太太也不會讓他幹活，就指望着他讀書能有出息呢。
可是老大林耀祖，他又沒有讀書，而且身體健全，也不能幹活？
大家都知道，老太太偏心老大，但是老大又懶，什麼活也不愛幹，人到中年可謂一事無成。
就算他不幹活，老太太也拿他沒有辦法。
可是林初九說出這話來，倒讓老太太沒法接了。
“你大伯一個人，能幹多少活？還得你爹回來，兩個人一起幹才幹得快！”
林初九聽了這話，甚是想笑。
因爲在她的記憶當中，從沒有出現過兩人一起幹活的場景，林耀祖是出了名的愛偷懶。
林文山也不是個傻子，閨女說的有道理，老大有不缺胳膊少腿的，憑啥他不幹活？
他平日裏兢兢業業，那是因爲他孝順，但這並不代表他會讓人欺負。
看着老二沒有說話，林張氏乾脆坐在了一旁。
這次來她還有個事，那就是從二房夫婦手中拿錢呀，之前他們在鎮上賺的錢都是月月上交的。
但是這一次卻奇了怪，林文山卻遲遲沒有主動交錢。
林張氏暗示了幾句之後，林文山卻假裝聽不懂，這可把林張氏氣壞了，摔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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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九對這頓飯甚是滿意，吃了雞蛋，還能把老太太氣着，當真是一石二鳥。
到了夜裏，兩個人雖然困，但是誰也睡不着。
女人推了男人一把：“文山，睡了嗎？”
林文山應了聲，女人知道他沒睡，於是就問他：
“你今天咋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咱娘說的話，你咋淨裝聽不懂呢？”
往日裏，她的男人可是個大孝子。
沒想到，林文山卻對她說：
“媳婦，日子過得這麼難，要是咱分家了，你說，孩子們會不會好過點？”
女人很是驚訝，她知道，從前男人提過分家，而她更是很早就想分家了。
可是每每提及此事，老太太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情景就出現在她的腦海當中，她也不能說不害怕。
所以這麼多年了，早該分家，卻一直沒有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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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提了，文山，俺娘不會答應的。”
說到這裏，女人的眼中透露着些許絕望。
林文山更是生氣，把林初九受的氣一股腦兒說了出來。
“閨女餓了七天，你猜是爲啥？就是因爲忘了給小妹兒燒洗澡水，她那麼大個人了還要別人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