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爲沒有確切的人像，所以被保留了下來。
心裏的愧疚如潮水一般涌來。
顧晚顏覺得自己心腸已經非常冷硬，但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明白，面對關心她、喜愛她的人，她心裏仍然有一個地方很柔軟。
顧晚顏微微抿脣，又退回去重新看那條評論，底下還有一些回覆，都是她當年爲數不多的粉絲。
在“顧晚顏”這個名字的相關超話被封閉之後，她們似乎又偷偷摸摸地新建了一個超話，作爲她們交流的小天地，人數不過千把人。
@蜜糖：我又是高興又是難過，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陌上花開：我從來沒想過她回來的這一天會是我脫粉的時刻，這麼久的執念終於消散了，雖然難過但是也不得不說再見！
@晚晚曾來過：說到底我們這些粉絲對她來說根本可有可無，最可笑的是我們真的以爲她出了意外並試圖找出真相，甚至爲此努力了五年！
……
霍寒霆推門進來的時候，原本是直接要進臥室的，眸光不經意的一掃，卻沒想到在沙發上看見了自己想找的人。
顧晚顏抱膝坐在沙發角落裏，兩隻嫩白的腳丫從裙襬下探出頭來，她眼睛無神地盯着前方，看着像在發呆，身上籠罩着一股喪喪的氣息。
冷不丁，她額頭被人輕輕地彈了一下。
“在想什麼？”
顧晚顏回過頭來，慢吞吞地仰頭看着自己老公，猶豫了一下後還是道：“阿霆，我想公開當初我落海後接受治療的一些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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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寒霆頓了一下：“你要公開？”
顧晚顏輕輕點頭。
她知道暴露當年太多事情不好，她也不在乎外界的人事如何揣測的，但是對於這樣一羣一直等待着她的粉絲，她覺得需要給出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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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起碼應該讓他們知道，她當初的突然消失並非本意所爲。
“想做就做吧，霍氏會替你安排好一切後果。”
霍寒霆摸了一下她的頭，溫熱的手掌給人帶來最大的安全感。
顧晚顏感激地衝他露出一個笑容，身上的陰霾一掃而空，轉而伸出雙臂要他抱。
霍寒霆彎身將他撈起，顧晚顏順勢摟住他脖子，兩條腿盤在了他的腰身上，晃着兩隻腳，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今天也是超喜歡霍先生的一天。”
霍寒霆低頭看她一眼：“平時不喜歡嗎？”
“沒有。”顧晚顏笑起來，又在他脣角親了一下，眼睛閃閃發亮，“平時是最喜歡，今天比最喜歡還要多一點喜歡。”
霍寒霆脣角微微上翹。
顧晚顏笑嘻嘻地問他：“那你呢？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樣？”
“我不一樣。”
霍寒霆抱着她進臥室，背了個身將門關上，只餘下一點帶着低啞笑意的情深。
“我愛你。”
*
程鳶目前是一家上市公司項目組的組長，已經畢業五年了，一直都很努力敬業，上司領導都很看重她，有意想要升她的職，但是她一點架子也沒有，能跟下屬打成一片，往常來公司的時候都能收穫一片打招呼的聲音。
但今天靜悄悄的。
她往辦公區看了一眼，發現不少下屬都頭聚在一起熱烈地討論，聽見動靜後，有人擡頭跟她打招呼。
“程組長早！”
程鳶勉強露出一個微笑迴應，眼睛微微有些紅腫，連化妝品都遮掩不住。
那組員明顯沒有注意到，還沉浸在八卦的興奮中。
“程組長，你昨晚看見那個新聞了嗎？原來Doris就是顧晚顏！”
程鳶面容一僵，勉強扯扯嘴角：“是嗎？我平時不太注意這些事……”
說完，她快步朝着自己辦公室走去。
這下所有人都看出來了一點她的不對勁，紛紛開始低頭嘀咕。
“這是怎麼了？”
“組長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
將所有的議論都關在門外，程鳶深呼吸一口氣在辦公桌前坐下，她努力想讓自己沉浸在工作中，卻發現盡是百搭，總是忍不住再次拿出手機點開微博。
榜首上還掛着那個礙眼的消息，她點開冒着紅點的後臺消息，都是點贊和評論她一樣難過想要脫粉的。
程鳶嘆了口氣，點進自己的微博主頁，看着置頂的那張照片發呆。
上方的微博名字赫然便是——今天顏顏回來了沒有？
五年前從一所二流大學畢業的時候，程鳶不知道考研失敗後自己還能做什麼，在父母的催促下，她找了一份工作，朝九晚五、薪水微薄，只能勉強度日。
渾渾噩噩的日子幾乎磨滅了她所有的棱角和對未來的憧憬，甚至覺得就這樣平淡下去，以後相親找個人嫁了特挺好。
直到有一天下班，她在公交站注視着後面商店電視裏舞臺上唱歌的女人。
她多漂亮、多耀眼，像一個女王，幾乎是每個女人最夢想的模樣。
她記住了她的名字，顧晚顏。
原本只是關注而已，直到後來一系列關於她的負面新聞爆發，她注視着她是如何漂亮的反敗爲勝，以最驚豔的姿態宣告勝利。
只是她也知道了，原來女王從一開始也不全是女王。
程鳶的心裏燃燒起了一團火，那些曾經被她漸漸深埋心底的雄心壯志因爲一個女人而開始重新點燃。
她頭一次開始默默體味偶像的力量，並在不知不覺中將她作爲了目標。
要來一場漂亮的翻身仗！
她這麼告訴自己，然而卻沒想到有些璀璨只是曇花一現。
顧晚顏消失得突然，整個粉絲羣體都陷入了慌亂，各類謠言滿天飛，甚至有傳聞她已經去世了。
程鳶在經歷過最初的焦急、傷心難過之後漸漸地鎮定下來。
只要警方沒出死亡通告，她堅信有一天她會回來。
如今她的確回來了，視頻中依舊笑意溫婉，一如從前，彷彿從未離開過。
程鳶忽然意識到，他們這些粉絲對她這位貴太太來說原本就是可有可無的存在，當初她能走得一聲不吭，如今回來也一個解釋都沒有。
那些所謂的榜樣與偶像，從始至終感動的都只有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