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卿卿思緒萬千，不敢再往那邊看，只顧垂頭往前走。
她根本沒注意，前方的人已經停下。
她一下撞在前面一人後背。
鼻尖疼得她眼冒淚花。
擡頭，對上一雙深沉，又陌生的目光。
顧卿卿一下垂頭，連忙跪下。
“皇上，民女知錯。”
皇上扶着她手臂，“看到了什麼？”
顧卿卿心裏咯噔一下。
“回皇上，卿卿一直垂頭走路，並不知皇上什麼意思。”
“那心裏在想什麼？”
“皇上，卿卿想家了。”
扶着自己那隻手，鬆了很多力道。
“明日一過，你就可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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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皇上。”
“今日你代表的是皇后，理應站在朕身邊來。”
“是。”
顧卿卿起身，腦袋低得只剩下一個頭頂。
這樣子，看得皇上目光微眯。
“日後在宮裏不用拘謹，朕不希望到時候，顧大人找朕，說對你太嚴苛。”
顧卿卿並不知，皇上說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見她不說話，皇上也沒再說什麼。
“走吧。”
“是。”
身後的目光如芒刺背。
不止一道。
顧卿卿知道，她又多了討厭她的人了。
祭祀的宮殿不大，裏面擺滿了靈牌。
走進這裏，不同的氣息包裹衆人，衆人臉上神色嚴肅。
祭祀過程繁多，每一步都帶着無以言說的莊嚴。
每個人沉默着上了香，又整齊跪成好幾排。
皇上背手而立，站在所有人前面正中間。
“太子，三王爺的消息，準確嗎？”
顧卿卿猛地擡頭。
這話，什麼意思？
她還沒想明白，就聽陸景琦說道：
“父皇，消息的確準確，三皇弟他……爲了夜國……”
他的話沒說完，但在場的人都知道什麼意思。
不管他們心裏怎麼想，一個個臉上卻露出沉痛的表情。
皇上嘆了口氣，“唉……好好給他祈福吧，希望下輩子，他能投個好人家，皇宮，不適合他。”
顧卿卿捏緊了拳頭，纔沒讓自己起來給他一下。
真是虛情假意的禽獸。
她隱忍閉着眼，不去看面前的人。
眼睛沒看了，他們的話愈發清晰。
“父皇，節哀順變，三皇弟在天之靈，也不希望父皇爲了他如此難過。”
顧卿卿心裏冷笑連連。
禽獸第二。
“是啊皇上，三王爺最明事理，他一定早就去了極樂世界了。”
辰妃的聲音。
顧卿卿快要憋不住了。
禽獸三號。
真是禽獸到一家了。
在兩人一唱一和下，皇上語氣輕快了些。
“今日就當是三王爺的忌日吧，李公公，上靈位，明日，追封三王爺爲邊親王，靈牌供奉在太廟，因現在正在年關，三王爺的葬禮年後進行。”
陸景琦意外。
親王，只有上一任皇上纔有。
從父皇爭得天下，便再也沒有親王之說。
這是他給陸景曜至高無上的榮耀。
他雖意外，卻也不嫉妒。
和一個死人爭奪，那就是他沒能力了。
他剛想應下，門口一個驚恐的聲音傳來。
“皇上，鬼啊，鬼……”
皇上臉上滿是憤怒。
“休得在此胡說八道！哪裏有鬼！”
衆人轉身，看到門口的人，臉上表情無比精彩。
有驚訝，有恐懼，有害怕……
那麼多人中，就數陸景琦臉上的表情極爲精彩。
他的樣子，看得顧卿卿直想笑。
陸景曜掃了一眼殿內的人，深深看了一眼顧卿卿，擡腳走進宮殿。
“父皇，皇兄，兒臣沒死，怎麼能有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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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嘴脣動了動，最終憋出一句話：
“你……沒死？”
陸景曜笑得和從前一樣，吊兒郎當。
“父皇，兒臣託你和祖先的福，就算兒臣在鬼門關來來回回走了好幾遍，也沒死成，今日，兒臣總算趕回來了。”
皇上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淡淡開口：
“沒事最好，那你最近究竟去哪裏了？居然沒有任何消息。”
陸景曜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陸景琦。
“兒臣想，兒臣去了哪裏，經歷了什麼，皇兄最清楚了。”
陸景琦臉色一變，不過剎那，恢復正常。
“三皇弟說笑了，雖然我一直都在尋找三皇弟的下落，卻是真的不知道三皇弟到底去了哪裏。”
“是嗎？”
兩人視線相交那一刻，空氣中彷彿擦出無數火花。
皇上看了兩人一眼，好像明白了什麼。
“行了，別忘了今日是什麼日子，既然回來了，便快來上香吧。
至於剛剛朕的話，一個字不變，你依舊是邊親王，受封禮，年後進行。
朕也會賞你良田無數，金銀幾箱，以彌補你這段時日的辛苦，和所受的委屈。”
這話一出，最先反對的就是陸景琦。
“父皇，這個決定是不是太倉促了。”
辰妃連忙跟着勸說。
“是啊皇上，從你登基以來，就沒有親王之說，你這決定，恐怕難以服衆。”
皇上輕飄飄看了她一眼，她嚇得趕緊閉嘴，垂下腦袋。
見她如此，皇上又瞪了陸景琦一眼，眼裏的警告不容忽視。
“朕要給誰什麼，要做什麼決定，難不成還要你們來替朕把關不成？
若這次沒有三王爺，你們還能如此悠閒的在這裏？”
這番話下來，殿內鴉雀無聲。
皇上緩緩看向陸景曜。
“上香。”
“是。”
陸景曜上前，將陸景琦擠到一旁，接過李公公的香，恭敬跪下磕頭。
陸景琦看着他，眼神陰婺，表情狠厲。
他怎麼可以還活着？
懷戰不是親眼看到他死了，親眼看到他下葬了嗎？
如今他怎麼會安然無恙站在這裏？
那日的毒，哪怕神仙在世也無法。
那麼他是怎麼活下來的？
上香完成，衆人按照位置跪在地上，閉眼祈福。
所有人都閉上眼睛時，顧卿卿和陸景曜心有靈犀的對視。
隨後不約而同輕笑，轉頭閉上眼。
在他們閉上眼那一刻，陸景琦睜眼，偏頭，死死盯着顧卿卿。
他雙眼血紅，不甘讓他臉頰扭曲。
從宮殿出來，皇后正悠閒喫東西。
她依舊親暱拉着顧卿卿的手，坐上轎輦。
三王爺回來，被封親王的事，在當日下午，就傳遍整個京城。
還有一兩個有心人，把太子和三王爺的對話，都一個字不漏的說得很清楚。
京城傳言風向變了。
衆人都在猜測，三王爺的死是太子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