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麗紅簡直太不懂事。
一句話出口,差點兒將劉作林活活氣死。
“爸…”
聽完劉作林問及徐先華,劉麗紅嘆了口氣,任着性子,強迫自己不要違抗心意,堅決地說,“你別說了,根本沒有的事兒,都是他瞎編的,還想讓我配合他演戲騙你。我不改了,我永遠都只愛他一個人。爸我還要求你,我真的求你,能不能替我求求他,讓他收我做個小的,哪怕每天洗衣服做飯我也認了,我只想當他的女人。爸你知道嗎,自打第一次見面…爸,爸,爸!”
噗!
話未說完。
劉作林一口鮮血噴出,險些昏厥過去。
這番話實在氣人,劉作林明白了余天之前說的話都是在欺騙他!
但他清楚,余天的本意是好的,爲的就是讓自己寬心。
有心責怪劉麗紅太不懂事。
可現在的劉作林,在氣憤加上失落的萬種複雜情緒之下,已經再沒了什麼力氣去苛責。
“爸!”
劉麗紅連忙呼喚大夫過來,“你等着,我這就去找我哥!”
找什麼找?
劉作林當然知道余天很忙,更清楚未來兩件事關乎到晨曦集團的大命運。
趕緊用最後的力氣拉住劉麗紅,強要求說,“麗紅…咳咳…你給我回來…讓他去忙…讓他去忙…”
還能怎麼辦呢?
要是一切都能順心如意就好了。
對於這個不懂事兒的女兒,劉作林不是沒苦口婆心地勸過。
可是。
這個自小就任性的女兒就如同喝了迷魂湯一樣,任他怎麼勸,最終也勸不過來。
其實早在余天訴說徐先華與劉麗紅之間的情感之時,劉作林就曾懷疑過,但最終他還是選擇相信了余天。
現在看來。
一切都成了泡影。
一瞬之間。
劉作林的臉色變得更加深沉,甚至比窗外老樹的樹皮還要難看,彷彿老了二十多歲。
轟隆隆。
大夫推着醫療車進來急救。
劉麗紅忙前忙後指揮着,還心存念想,期望劉作林能說服余天收她做小。
殊不知。
這麼一番發自內心的箴言,卻是更加地加快了劉作林的死期。
………
轟隆隆。
翌日凌晨五點,余天登上返回深城的火車。
受限於天氣影響,大霧瀰漫,飛機無法起飛,只得乘坐早班火車返回。
從京城到深城,需要至少25個小時。
算算時間。
南海酒店的競標就在明早九點正式開始,應該可以趕回去。
一路上。
余天心中也掛念着劉作林的身體。
因爲他最清楚,劉麗紅這個陰晴不定的女人很有可能會說出某些驚天言論。
低頭看看自己的手,回想起昨天打她嘴巴時的憤怒。
輕嘆一聲,看向窗外,思緒飄飛。
火車沿着鐵軌轟鳴向前。
一路經過各個城市、村莊、土地,風景很美,卻無心欣賞。
車廂內擠滿了人。
改革開放的熱潮使得不少北方人前往深城等南方城市發展,都想闖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
小龍知道大哥心情不好,一路主動聊起很多事情。
只是他同樣心不在焉,隨着時間越來越久,不但姐姐沒有找到,心愛的小黎姐也沒有任何音訊。
兩個大男人,各自想着心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最終將話題確定到了深城未來的發展之上。
談及了很多,包括深城未來的發展等等,聲音雖然不大,但依然惹來了臥鋪車廂另一邊乘客的‘不滿’。
“哈哈哈哈!”
不滿之人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禿頂,長相富態,晃了晃手上的上海牌手錶,對與他同坐的年輕女孩兒大聲說道,“有些人吶,就是愛吹牛!這叫什麼,這就是改革春風吹滿地,滿嘴跑火車的人總是大有人在啊!說什麼城市的發展,呵呵,有錢有勢的人都做飛機去了,誰他媽的坐火車啊,也就是我這種坐不慣飛機的企業家纔會乘坐這個破玩意吧!小妹子,正好中午到了,一會兒賣喫食的就會過來,你想喫啥,火腿還是面包,哥安排你!”
說罷。
他還挺了挺肚子,看向余天,顯示自己肚皮上的大腰包。
嗤啦一聲。
拉開拉鍊。
裏面裝着滿滿的大團結,看起來沒有一萬五也得有八千。
這個年月。
萬元戶都是稀罕物。
許多人看了之後,立刻露出羨慕的表情。想想一張車票才幾塊錢,這麼多鉅款,真是震撼了不少人心。
余天看得直搖頭,拉了拉帽檐。
北方的天氣依然寒冷,可能是戴了帽子的原因,車上許多本地人也沒有認出這個名震京城的超級老闆。
余天不在意這些,沒人打擾最好。
同樣沒有回覆中年人的任何挑釁,對於這般普通人,實在沒必要和他們置氣甚至發生矛盾。
但。
余天不在意,別人可盯上了。
畢竟是萬元鉅款,誰能不心動呢?
就好比21世紀在車上將自己裝着五百萬現金的大箱子展示給衆人一樣,每個看到的人,都有可能會幻象自己如果有這五百萬該怎麼瀟灑一樣。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此時的中年人還不知道,與他同坐在一起的年輕貌美的小姑娘可不是什麼善茬,自己早就讓人盯上了。
“你好有錢…”
小姑娘露出羨慕的神色,紅彤彤的臉蛋兒看上去很單純。
“那是!”
中年人眉毛挑得多高,“這次咱就是去南方進貨的,只要回來一賣,這些錢最少翻三倍,甚至五倍都有可能!不怕告訴你,我就是我們縣城第四個萬元戶,現在誰還上工廠上班兒啊?不趁着改革開放全民經商撈一筆,純粹都是傻蛋!”
炫耀真的可以讓人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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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的話,怎麼會有那麼多懸疑炫富的人?
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
但別忘了。
老話有云。
財不外露。
這是真理!
中年人繼續炫富,甚至請同坐的上中下三個鋪位的人都吃了火腿和面包,一口一個小錢兒,滿不在乎。
余天和小龍就在一米遠外看着,覺得十足有趣。
這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居高臨下的看笑話心態,好比象棋世界冠軍在看小區第一名炫耀棋藝一樣。
只是看着看着,余天忽然發現了不對勁。
他注意到,小姑娘的眼神開始變得緊張起來,在不時看向另外一個同坐年輕人的同時,還從隨行的包中取出了一盒麥乳精。
兩人眼神對視時間很短,但逃不過余天的眼睛。
轉眼間。
小姑娘接來熱水,衝好了一杯麥乳精遞給中年人,殷切地說,“大哥,感謝你請我喫中午飯,這是我臨出門打工之前,我家老媽給我帶的麥乳精,請你喝一杯,希望能和你交個朋友。”
恐怕男人在面對女人如此溫柔之時,沒人會不同意。
麥乳精的香味很濃,呲溜溜地鑽進了中年人的鼻腔。
再加上小姑娘故意往前湊着,距離很近。
心猿意馬之下,中年人拿起杯子,吹了吹,就要一口飲下。
“哥…”
小龍同樣看得清楚,輕聲發問,“要不要幫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