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珍珠替凌德權倒來熱水,輕輕地幫他順氣,“你看你,別把身體氣壞了,我不願意回來就是害怕這樣的事情發生。”
凌司呈這孩子的氣性是相當大的,她當年有幸領教過。
那年,凌司呈瞞着凌德權,僱人去綁架威脅李珍珠,並且揚言,她再不走,他一定會殺掉她。
李珍珠也可憐他年幼喪母,不想讓好好的一個孩子變成殺人犯,於是不辭而別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離間他們父子的感情,就這樣幾十年過去了,她未嫁,凌德權也沒再娶。
凌德權愧疚地撫摸着她的雙手,低聲安慰:“嚇到你了吧?司呈他從小任性慣了,年幼喪母,他纔會說出那些話來的,你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我怎麼會怪一個孩子呢,況且當年的事情,我們也有一部分責任的,怪我們沒有能好好說清楚。”
李珍珠還是一如當年那般善解人意,這讓凌德權的心裏更加愧疚了。
他一定要讓凌司呈知道當年的真相。
他母親根本不是因爲他們倆在一起了而去買醉纔出車禍的。
凌昭昭垂頭喪氣地走回來了,她委屈地擦擦眼淚,“爸,哥他走了,我根本攔不住他。”
“都怪阿姨,讓你們受委屈了。”李珍珠走過去,遞過一張紙巾給她擦鼻涕。
“不怪你。”她囁嚅着,六神無主。
凌德權無奈地搖搖頭,眼神瞟向樓上,不禁狐疑:“柳禾呢?”
他們從回來到現在已經坐了好幾個小時了,如果柳禾在家,聽見一點動靜就會立刻下來迎接他們的。
很明顯,柳禾根本不在家。
“不知道,我打電話問一下吧。”
凌昭昭立即撥通柳禾的電話號碼,顯示的卻是無法接通。
他們不知道,柳禾現在被凌司呈關在城堡裏,已經和外界失去了一切聯繫。
伏爾加莊園城堡。
柳禾站在廚房大門口,深吸一口氣,定了一下心神,一會兒馬上就要開始演戲了。
她推開門,大搖大擺地走進去,“你們都在忙什麼呢?”
廚師們看到是她,全都放下手裏的活兒,恭恭敬敬地深鞠一躬:“夫人好,我們在準備今晚的膳食。”
“讓我看看,這是今晚你們給我做的嗎?”她指着面前這一大鍋菜問道。
“不是不是,這是員工餐,這種菜樣怎麼敢端給夫人喫呢。”
員工餐啊,那可就太好了,得來全不費工夫,自己送上門來了。
“看着挺不錯的,一會兒你們凌總要來喫飯,他最喜歡喫我給他做的一道甜點,有食材嗎?”
“夫人您來看看吧。”
主廚將她帶到一間庫房。
這個廚房很大,光是存放食材的冷庫就有80平,瓜果蔬菜,肉類堅果應有盡有。
柳禾很滿意地點點頭,裝模作樣地說:“可以,你們工作很負責,一會兒我在這裏做一道甜點,你們所有人都出去吧,我做菜的時候不喜歡別人看着我。”
“啊這…要是這裏面的明火傷到夫人就不好了,我們還是留一個人在這裏看着吧。”
他十分爲難,這裏面誰沒被警告過,幹任何事情都不能讓夫人一個人,一定要在他們的視線範圍之內。
她臉色變得狠厲起來,揚聲:“我是給凌司呈做喫的,我又不是在幹壞事,有人盯着我,我可做不出來!”
“這…”
“要是你們凌總回來的時候,喫不到我做的東西,他可是會大發雷霆的,我倒是沒什麼事情,你們可就要遭殃咯。”
柳禾適時的威脅,讓他內心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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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如此,凌司呈再怎麼遷怒都不會遷怒到自己老婆的身上,肯定會讓下面的人背鍋。
而且這廚房裏只有兩個通風口,她想逃也是逃不了的。
權衡利弊之下,他賠笑:“夫人,您慢慢做,我們全都在外面等您。”
她輕嗯一聲,擺擺手,示意他們快點出去。
全部人都被遣散後,廚房門關閉的瞬間,柳禾拿出那瓶藥水,開始操作。
兩個小時後。
柳禾端着一碗枇杷雪梨粥出來了,見她完好無損,衆人都長長舒了一口氣。
全部人圍上去拍她的馬屁。
“夫人,您這碗粥做得真是十分有水平。”
“夫人,我光是聞到都饞得要流口水了!”
“夫人,您可比我們主廚有水平多了。”
柳禾是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的,這些人也只不過是看在凌司呈的份上才奉承她。
她強顏歡笑地點頭,“謬讚了,耽誤了那麼久的時間,你們快進去忙吧。”
“好嘞!”衆人都紛紛走進去重新開始忙自己的工作。
她在心裏偷笑一聲,喫過晚飯以後,你們就好好地睡一覺吧。
她將粥端進臥室裏面,坐在窗前,看着那條進來城堡的馬路。
也不知道凌司呈今晚會不會來這裏?
但,他來與不來,她今晚都是必須要逃走的。
只是,她還想再見他最後一面…
她還想好好再看一眼孩子的爸爸,這個她當年愛過的男人。
她在窗口愣神良久,回憶起了很多以前的往事。
包括第一次她見到凌司呈的時候,他高高在上地睥睨着她。
他故意打翻她親手做的小蛋糕,言辭犀利:“你沒有在裏面下毒吧?”
不知爲何,想起這些事情的時候心裏已經沒有恨意了,反而是對過去的一種緬懷。
天知道,她當年有多喜歡凌司呈,即使他從來不用正眼瞧她。
她發愣了良久,視野模糊,沒有發現凌司呈已經出現在她的身後了。
他此時眉眼低垂,眼尾泛紅,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你怎麼了?”柳禾轉過身驚訝地看着他,她還從來沒見過他這樣喪氣的模樣。
他撲進她的懷裏,將臉埋在她脖間,細細喘氣,“沒怎麼,你抱一下我。”
柳禾遲鈍了一下,還是伸出手抱住了他。
她的懷抱好溫暖,爲什麼自己沒有早一點發現呢?
“凌司呈,你還沒有喫飯吧?”
她盡力轉移話題,不想再跟他這樣溫存下去了,她怕自己動搖。
凌司呈輕輕搖頭,溫聲囁嚅:“我想和你一起喫。”
“正好,我給你做了枇杷雪梨粥,你快來嚐嚐。”她掙脫他的懷抱,將那碗粥舉到他的面前。
凌司呈看到這碗熱騰騰的粥,冷寂的心終於有了一絲慰藉,她這次不再跟自己算錢了。
是不是代表,她又重新接納自己了?
柳禾拉着凌司呈坐下來,笑顏如花,“你最近不是犯支氣管炎了嗎?我特意給你熬的,你快喝一點。”
他拿起勺子嘗一口,還是那個熟悉的味道,香甜軟糯。
他以前從來沒有覺得這碗粥這麼好喫過,大概是不懂得珍惜她,自然也不珍惜她做的東西。
人只有在瀕臨失去的時候,纔會覺得食物的可貴。
此刻,他想要跟她和盤托出所有的事情。
他的童年傷疤,他的身不由己,他的不得已而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