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來到半山腰,此時雨已經下了好一陣了,蔣點燭需要不停的擦拭掉眼前的雨水才能看清路,奇怪的是,安籍塵卻彷彿不受影響,腳步依舊穩當,只是急促了不少。
蔣點燭畏寒,墜海後似乎落下了病根,可是眼見走完一半路程了,安籍塵卻腳下一滑,蔣點燭險些從他背上摔下來,幸好他沒有鬆手,兩人只是栽在路邊。
蔣點燭覺得不對勁,“怎麼了?”
“藥……”
蔣點燭隱約聽到他說話,卻沒聽清,她只能湊過去:“你說什麼?”
安籍塵話已經說不出口,他摸了摸上下左右的口袋,卻因爲心口劇痛手指都在顫抖。
蔣點燭跟在安籍塵身邊多年,再笨也看出來他的發了病。
時間趕得太巧了。
蔣點燭在安籍塵面前,緩緩站直了身子,俯視他。
如果不管他,就讓他死在這裏,她也算給父親報仇了。
安籍塵的病源自遺傳,病發時心口劇痛,帶着額頭青筋凸起,生不如死,如果定時服藥的話,可以穩妥活過三十五歲,如果斷斷續續拿生命當兒戲,估計也就三十出頭。
頭幾年要不是自己用血液給他吊着命,早就死了。
可如今有了夏梔,他爲何還這樣節約省藥?
她低頭看着被病痛折磨的安籍塵,覺得這是命運的恩賜。
一切發生的太快,剛剛他還在下山大步流星,還在要挾自己,可下一刻忽然倒在地上,不出半小時,他就會死在這裏。
而她,不許要承擔任何責任。
讓他死,這一切都是他應得的。
自己父親出事給他打電話,五千萬他都不肯借,當初要不是蔣家支援,他安籍塵過的狗都不如。
讓他死。
蔣點燭雙手緊握成拳,天上雨幕漸大,她甚至已經看不清他的臉,閃電驀然撕裂蒼穹,繼而是轟隆雷聲想起在山另一頭。
她聽着雷聲,看着他動作越來越遲緩,他一直試圖去摸胸口裏襯的口袋,可手指卻不怎麼聽話。
蔣點燭嚥下一口唾液,她想看着他嚥氣,一分一秒都不落下。
“點……”
他似乎想叫她,可話都說不全,到最後他已經放棄找藥,只是捂着胸口,依靠樹幹擡眸看着她。
雨太大,她們彼此甚至看不到對方的表情。
他並沒有求她,她也不好奇他在想什麼,她滿腦子都是父親墜樓的畫面,夏梔說,他就是謀害父親的兇手,不論真假,他都虧欠自己,他該死。
她極享受這一刻,可惜他口袋的手機鈴聲,毀掉了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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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遍,她沒有接,對方鍥而不捨,第二遍,第三遍……
蔣點燭皺了眉。
當第四遍鈴聲響起時,她有一種如夢初醒的感覺,把手機安籍塵身上手機翻出來,發現竟然是急救電話。
電話接通後,對方問了蔣點燭所在位置,腳踝傷的是否嚴重。
蔣點燭愣了一下,“你怎麼知道我腳踝受傷的事?”
“報警人事先已經講清楚,不過信號不大好,我們先纔打通回訪,請你們在安全位置等待救援。”
蔣點燭道謝掛了電話,再看安籍塵時,心情複雜。
他剛剛的確有打電話,用耳機,她聽不到和對方溝通了什麼,且在他背上滿腦子亂糟糟,根本無心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