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機樓中有着許多資料,提供聖堂的學員們翻閱查看。
聖蓮也被叫來找資料,他閒來無事,就跟她一起。
他一邊翻看着書籍,餘光卻是落在風琉月的身上。
她的容顏很美,氣質卻冷若冰霜。
縱然是他這個師尊,有的時候也覺得她很遙遠,彷彿遠得如天端的明月。
一陣陣微風徐徐吹來,拂過他的髮梢,他手指停留在書頁之上,不禁回憶起他過去的點點滴滴。
一紙流年,半闕浮生,恍若大夢一場。
在雪櫻花綻放的季節,花香染醉了枝頭的白鳥,花瓣染紅了茵茵綠草。
在她尚是襁褓中的嬰孩的時候,他就見到了她,在木質搖籃之中安靜的睡着。
粉雕玉琢的小臉蛋,整個人都透着濃郁的靈氣。
當她感覺到有人靠近,睜開了一雙琉璃般的瞳眸,那一刻,她的眸子裏映照着他的面容。
那一雙冰雪一般清冷的眼,彷彿帶着一世風雨伶俜的孤寒,就這樣毫無預兆地闖入了他的心底,撞入了他的眼簾。
“我這一生不曾收過徒兒,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徒兒。”
他開口說道,收她爲徒。
無論她是否願意,他就如此任性地成爲了她的師尊。
因爲他與她爹孃本就是摯友,對此事他們樂見其成。
只是他素來獨來獨往,也不擅哄孩子,誰也不能確定,他的耐心能有多久。
她的第一步路,他牽着她走。
她咿呀說出的第一句話,他記得那可愛的稚嫩。
她從來不哭,也不似尋常的孩子那般鬧騰,一直都是安靜而冰冷。
他喚她小月牙,她開始不樂意,如此幼稚的名字,她不喜。
然而他堅持這麼叫,總覺得她只是個孩子,不該那般冷硬。
久而久之,也聽習慣了,便由着他叫了。
她成熟得不像是個孩子,但他也笨拙地不知道如何當好一個師尊。
幸而是她,所以他就算不擅長與人相處,她也不曾介意。
她對待任何人都如此淡然,彷彿看透了生死輪迴。
夏雷陣陣,冬雪繽紛。
時光翩躚而過,她從蹣跚學步的嬰孩,如花苞綻放出美麗的花瓣,漸漸亭亭玉立。
曾經萬年的孤寂歲月,他都是一個人渡過的,從未覺得有何不適。
只是收了個徒兒之後,他總覺得心中多了一種難言的牽掛。
她目光中的孤寒與冰冷,讓他覺得心疼。
他還記得她小小的身影,站在紫薇花樹之下舞劍,神情認真專注。
也記得她手提竹籃,將零落的紫薇花拾起,讓花瓣隨流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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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她折的紙鶴,掛滿了整個屋子,卻不知道她在爲誰祈福。
在祭奠逝者的節日,她會將一盞盞蓮花燈,放入河水之中,獨自坐在河邊,呆到天明。
小小年紀,所做的事情,卻叫人看不透。
風琉月一直都不快樂,她從來沒有說,但他能夠感覺到。
她有太深的心事,藏在心間,不曾訴與旁人聽。
聖蓮不知道如何哄她高興,似乎沒有什麼可以讓她感到喜悅。
他原本以爲她永遠都會這樣,不會改變,沒人能讓她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