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多人不怪。
況且安家如今已經是今非昔比。安盛昌重回家族,還給安婉兒招了個讀書人當上門女婿,又財大氣粗的訂三頭大豬要辦流水的事,里正早就聽說了。
因此對他自是更又熱情了三分。
安盛昌把想買地、買山頭的想法一說。里正馬上就點頭,試探的問道:“挨着你們家的那地連着後頭的小山頭地方就不小,百八十畝總是有的。那些也不值錢,一畝也就是五六兩的銀子頂天了,你要多少?”
“我都要了,明日我家辦席你們全家務必都來。後日就煩勞叔幫我請了衙門的人來丈量辦契。”
安盛昌說着,就遞給了里正五兩的銀子。見里正只嘴巴上說多了,手卻順勢的接了銀子沒推辭,他就朗聲的笑:“怎會多?咱們村離縣城遠,我總不能讓你們白跑一趟,就連一口飯菜,一口茶水點心都喫不上不是?”
“呵呵,還是你明理。”看來還真是大族裏出來的人就是不一般。遠比他們這些人闊氣多了。
里正不由回想起來,往常安盛昌就一貫是這樣大氣的不得了。
虧的往常他還以爲安盛昌是窮大方,都落魄到要來他們這窮鄉僻壤找庇護了,竟是還大手大腳的不知道收斂。
如今再看安盛昌的手筆才知道,合着當初他覺着是大手大腳的,只怕是人己經收斂了又收斂了的。
瞧瞧如今這。乖乖,五兩的銀子才只是飯菜茶水點心錢。
這大概就是拿去京城,找個京城最大最好的酒樓也足夠喫上好幾頓的了吧?
所以這銀子……里正立刻識趣的說道:“這銀子,去了縣城我就兌開。除了菜茶水錢,別的我就拿來打點打點他們。”也好能夠讓他們把量尺放寬些。
“不用,這些就是叔您的辛苦錢和茶水飯錢,等他們來了我這還另有酬謝。”
安盛昌擺手,又指了指順子說道:“我多年沒有回京城,且如今我們家在京城那頭又開了家肉醬作坊。等這會買了地我還得回去住上些時日,家裏的事就交代給他管着,往後還請叔也多關照着他些。”
“你還要回京城?”
里正先是喫驚而後又覺着理所當然。不過,安家的肉醬作坊那不是已經是辛大花夫妻兩個管着了?怎麼?
他於是意外的道:“難道你還預備帶着大花夫妻兩個也去京城不成?”
“沒錯。”
安盛昌點頭,沒有否認的爽快道:“京城那頭的肉醬作坊比村裏的更大了不少,也更重要許多。畢竟往後那肉醬作坊越開越多,那邊也得有個大掌櫃、總管事啥的。不過我想沒用,這也還得看他們夫妻自個願不願意?”。
這若是不願意,那豈不成了傻子了?
那可是京城啊,哪怕是不留下給他們當大掌櫃、總管事,只是去見識一番回來都足夠吹上幾十年,吹給曾孫子聽了。
里正在心裏頭這般腹議道,臉上也露出羨慕的神色:“這有什麼不願意的?咱們這離着京城雖是不算太遠,可村裏人世世代代也沒聽說有幾個人去見識過的。”
“京城居不易,雖是繁華熱鬧可到底不如在這村裏住着舒心自在。”
安盛昌笑:“我同素蘭商量過了,等在京城裏頭住上段時日之後,我們還是要回到這的。畢竟這麼些年了,我們一家子也早就在這住的慣了。”
說着,他起身就告辭。
“這倒是。”
里正一邊說,一邊親自把他給送了出去的說道:“你要買的那地,說實在也不是什麼好地。多少年了也沒人過問,索性,你給個四兩五錢銀子一畝就行。”
“行。”安盛昌識時務的說道,“辛苦叔給跑腿了,到時候等契書下來,我必有重謝。”
“哎,謝什麼啊,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里正的臉上笑的跟花兒一樣,嘴裏卻是客套道。
“再是一家人,那也沒有白叫人跑腿的不是?”安盛昌哪裏會不知道他這就只是客套?自然不會把他的話當真。
送走安盛昌,里正關好門轉身回堂屋,看他婆娘已是把安盛昌送來的禮打開了。那看着就只是兩樣禮,實則卻頂人家好幾樣。
一樣是八樣各色點心,一看就都是京城那的金貴點心;另一樣更不得了,竟是八個筆錠如意的銀裸子,合起來足足是十餘兩的銀子。
拿着那銀裸子愛不釋手的把玩着,那裏正的婆娘對里正道:“瞧了這銀子,我今日這纔算是開眼了。
看來這安家,在京城還果真是大族。若是不然怎麼會有心思把這銀子做的這般的精巧?嘖嘖,這銀裸子在他們眼裏不值什麼?可在咱們這都能留着當傳家寶了。
這些我都得給幾個孩子留着,不管是當聘禮還是當嫁妝。拿出來。看着就都是極有面子的事。”
說着,那裏正的婆娘羨慕道:“哎,當家的,你說這素蘭還真是,怎麼運道就那般的好呢?要說,咱們村裏也不是沒別人被賣出去的。
可哪個不是最後都配了奴才,子子孫孫也通通都變成了奴才的?偏就她運氣好配了主子,還只是生了個閨女,竟然能被主子這般有情有義的相待。”
這樣的運氣,只怕是就此一個。以往沒人能有,往後,更是不會有人再能遇上了。
“確實是運氣好。那安盛昌是庶子,當初恐怕是他嫡母孃家勢大,不然他也不至於那般的慘。你是不知道大家族裏頭,遇上個不好的嫡母,庶子可不就得倍受折騰?
想來當年他會娶個丫頭,還把身子骨給弄壞了不能再生,就是他那個嫡母弄的手腳。如今過去那麼些年,他那嫡母應該是沒了,他族裏的長輩纔敢這般的補償他。”
里正時常往縣城跑,同縣城官衙裏的人常有往來,聽到的事情多了,見識自然就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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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滿意地看着安盛昌送來的東西。心裏暗暗想着。看起來這自己收他一畝地四兩五錢銀子還是多了。
不過,既然話已經說出了口,他也不會再改。只能是到時候。讓那來丈量的衙役把量尺放寬了再放寬些就是。
“我看十有八九就是你這猜的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