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輕盈感覺到了謝疏鶴的疏離,挑了挑眉,他這是又裝上了吧?
過去幾個月他總是失態,在榻上更是越來越孟浪,且白天哪怕有婢女在,他也會抱她,親她,完全沒有了最初矜持端方的君子模樣。
可他患得患失,怕她不喜歡這樣的他,怕她被這樣的他嚇到,所以現在他又把放縱偏執的一面藏了起來,裝回最初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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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疏鶴先坐了下來。
楚輕盈彎身,湊到他耳畔,“夫君用哪一面更自在,就用哪一面,反正你哪一面我都喜歡。”
這話是真的。
不管是剋制持重的首輔大人,還是失控偏執的,又或是動不動眼尾就變得溼紅,被她欺負的求饒的小嬌夫,她都喜歡。
“嗯。”謝疏鶴應着。
他不信了,楚輕盈根本不喜歡他。
從跟他圓房到孩子,楚輕盈千方百計,處心積慮,從始至終都在騙他。
可明明知道楚輕盈在哄他,可他還是會因爲楚輕盈的情話而悸動,心口緊縮,又疼又難耐。
“我沒讓廚房放太多糖,最近秋老虎很厲害,這湯既能解暑,又有蓮子的清香,不會太膩。”楚輕盈從食盒裏分別端出兩碗燕窩蓮子羹。
謝疏鶴的那碗她給加了避子丸,對他的作用是強身健體。
謝疏鶴喝了一口,燕窩入口即化,沒什麼味道,倒是蓮子的芯沒有去掉,帶着苦味。
不過再喝一口湯,就被綜合了,確實味道剛剛好。
楚輕盈也在慢悠悠地喝着,對着秋日的花園。
雖然牡丹都被挖走了,坑還沒被補上其他的花,但謝府的這個花園有其他的很多奇花異草,如梔子花和茉莉,不僅都在開着,且香味特別好聞。
這個季節也正是桂花香飄十里的時候,楚輕盈看着那金燦燦小星星一樣的桂花,忽然心血來潮。
她讓婢女去摘了桂花,釀酒,做桂花味的糕點。
楚輕盈甚至自己過去摘了一小把,返回來後灑入謝疏鶴的燕窩蓮子羹裏,這碗湯就更好喝了。
“夫君,我在這裏面還加了避子丸。”婢女們都在那邊,楚輕盈低聲告訴謝疏鶴。
前世謝疏鶴爲她做了很多,她是感動的,穿越回來後就想報答謝疏鶴,要治好謝疏鶴,讓謝疏鶴長命百歲。
但不是說謝疏鶴喜歡她,她就會立刻喜歡上謝疏鶴了。
那是感動,不是喜歡。
剛穿越回來她不喜歡謝疏鶴,對謝疏鶴有所防備,爲自己留有後路,所以纔沒有把她的祕密都告訴謝疏鶴。
現在,她想慢慢告訴謝疏鶴。
她在對謝疏鶴敞開心扉,直到越來越喜歡謝疏鶴時,她對謝疏鶴就會毫無保留,掏心掏肺吧。
她其實不是一個感情濃烈愛情至上的女子,身邊的都是戀愛腦,她不排斥喜歡男人,卻不會爲此失去自我成瘋成魔。
“不過你放心,這避子丸是針對女性的,對男人沒有避子的效果,我給你用是因爲它有強身健體的作用,夫君,我想讓你的身體好起來。”
謝疏鶴握着調羹的手僵硬了,蓮子的味道發苦,蔓延至整個胸腔。
他心裏大痛。
就像當初楚輕盈給他用壯陽藥,不是爲了想跟他同房歡好,也不是想給他生孩子,而是要讓謝允安來得合理些,讓他喜當爹認下這個孩子。
她也沒想到會孕上加孕,懷了他的女兒,實際上她是不想懷他的孩子,給他生孩子的。
所以,她讓他服下這避子丸。
其實何必多此一舉呢?
楚輕盈不願跟他同房,他絕不會勉強楚輕盈的。
他再煎熬,也會憋着。
正如過去那幾年,沒有楚輕盈,他不是也過來了嗎?
現在不過是讓他恢復曾經的清心寡慾,沒什麼難的。
他還有不到兩年的活頭了,從今往後他不會再與楚輕盈同房。
他便憋這兩年,憋到死好了。
“謝謝夫人。”謝疏鶴心裏越痛,表面上就越風平浪靜。
他俊美的臉上甚至有笑意,碧眸彎起,褪去了清冷感,竟是魅惑豔麗的,勾魂攝魄。
謝疏鶴端起剩下的湯,仰起的下頜弧度流暢完美,挺立的喉結滾動着,痛快地一飲而盡。
不管楚輕盈給他的是蜜糖,還是砒霜,這穿腸毒藥,他都會毫不猶豫地含笑飲下。
這時廚房那邊來了人,說鎮國公府送來了螃蟹,問謝疏鶴和楚輕盈晚上要不要清蒸螃蟹。
因爲螃蟹是寒涼之物,不適合孕婦食用。
楚輕盈不能喫,謝疏鶴也沒多大的口腹之慾,他自然不會自己喫,讓楚輕盈看着饞的流口水。
所以這幾個月他列出的食譜裏,沒有螃蟹類的。
鎮國公府那邊卻想着正是喫螃蟹的時候,孕婦想喫什麼都可以,只不過要控制好量。
“去做吧。”謝疏鶴看出來楚輕盈是想嚐嚐的,便吩咐了一句。
用晚膳的時候,謝疏鶴不僅沒有換一套衣服,且難得沒有趕走正在楚輕盈身邊,給楚輕盈肚子裏的孩子做衣服的柳氏。
三人同席,用得都是公筷。
清蒸的螃蟹被端上來,個頭很大,看着就很肥美的樣子。
柳氏沒讓婢女動手,她夾了螃蟹來,自己親自動手給楚輕盈剝殼,“饞了就喫,沒什麼忌口的,少喫點便是。”
謝疏鶴見狀把夾過來正要剝殼的螃蟹放到一邊,胸腔裏洶涌着自嘲,眉眼低垂着,默不作聲,姿態優雅令人賞心悅目地喫着其他菜。
螃蟹裏有很多膏蟹,楚輕盈吃了不少,“軍師”給她提供了一道菜的做法,叫蟹黃面。
楚輕盈就讓人傳了廚子來,給口述了蟹黃面的做法,讓廚子明天早上做給她喫。
她喫得其實已經不少了,哪怕是開明的柳氏,也停下了剝殼,想說些什麼,又不捨得不讓楚輕盈喫,於是只能一副欲言又止擔心的樣子。
謝疏鶴伸手端走了楚輕盈裝着很多蟹黃和蟹肉的盤子,並把準備離去的廚子叫回來,淡聲吩咐,“明日不要做螃蟹了,剩下的那些螃蟹放到荷塘裏養着。”
他知道楚輕盈要設計自己早產,不怕喫多了螃蟹。
她做什麼,他本想縱着的。
可他一想到楚輕盈是在讓女兒早產,他和她的女兒,他胸口就堵得厲害,悶疼,且憤怒。
憑什麼楚輕盈要更在乎從前世帶回來的、跟其他男人的兒子,爲了讓兒子來得合理,她給他用金手指壯陽藥,不喜歡他,也要跟他同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