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黎君不說話,宗悅撥開他的手轉身欲走。
下一秒,男人上前勾住她的肩膀,目光瞬也不瞬,“那你晚上早點回家,我今天不加班。”
宗悅擡起眼皮直視他的眉眼,良久,淡淡地點頭,“知道了。”
她就不該對黎君抱有任何期待。
因爲郎心似鐵,從一開始她就抱着獨角戲的決心而來。
現在……是她想要的更多,自尋了煩惱。
宗悅鑽進車廂,看着後視鏡裏轉身走向另一側停車位的黎君,雙手捏着方向盤,輕輕地笑了。
看吧,所有的期待在他面前,都變得毫無意義。
……
另一邊,黎俏和商鬱結束通話後,蓋上被子就陷入了沉睡。
車途勞頓,她睡得很沉,再次睜開眼,窗外已經爬滿了漫天的火燒雲。
黎俏有片刻的恍惚,昏黃日落,總是讓人感覺到一陣蕭索。
她半睜着眼,神遊太虛。
倏然間,修長勻稱的手指從眼前掠過,隨即就落在了她的臉上,“睡醒了?”
黎俏轉眸,映入眼簾的便是男人英俊的臉龐。
夕陽餘暉斜墜,落了他滿身。
也不知想到了什麼,黎俏從牀上坐起,勾着他的脖頸就撲進了商鬱的懷裏。
男人單臂環住她,手指插進她的髮絲揉了揉,“怎麼沒在緋城多呆兩天?”
“想你了,所以事辦完就回來了。”
其實黎俏真正想說的是,心疼你……
十一年前的糾葛,從始至終都是有預謀的。
而商鬱被連累的患上了偏執症和狂躁症,罪魁禍首雖然是蕭弘道,但她更恨明岱蘭。
蘭蒂斯告訴她,家庭醫生應該是來帕瑪之前,就做好了爲明岱蘭摘除子宮的準備。
因爲他看到女醫生攜帶了全套的手術用具。
或許當年在帕瑪老宅事發突然,很多人都忽略了這個重點。
家庭醫生主要負責明岱蘭的日常檢查,如無必要,不可能會帶着那麼多手術用具。
思及此,深埋在商鬱胸膛的黎俏,眼底冷意交織。
她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讓明岱蘭知曉這一切。
而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她引到緋城,親自見一見蘭蒂斯。
以明岱蘭對商鬱的偏見,即便把她和蘭蒂斯的錄音發過去,她也不會輕易相信。
但……那樣做,懲罰太輕了。
這時,商鬱察覺到黎俏氣息的變化,扶着她的肩膀拉開距離,眯眸問道:“怎麼了?”
“沒怎麼。”黎俏眨了眨眼,滿身的銳氣瞬間收斂殆盡,“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她邊說邊下牀,動作輕巧,完全沒了先前的疲累和睏倦。
商鬱眸色高深,端詳着她的眉眼似有所思。
黎俏在緋城見過了屠安良,方纔她一瞬間的情緒涌動,隱隱透着戾氣。
緋城定是發生了什麼。
……
樓下,大片火燒雲將客廳暈染成金黃色。
落雨和流雲正在討論着什麼,舉止間還伴有顯見的推搡。
商鬱和黎俏來到客廳,就聽見了這樣一番對話。
“你去。”
流雲義正言辭地拒絕,“我不。”
落雨斜他一眼,“不想當炎盟的預備役了?”
“當不當無所謂,主要是我最近嗓子疼,不想和老大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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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雨冷笑,又出拳捶了他一下,“你他媽假不假?老大不在的時候,你跟個話嘮的鷯哥似的,好意思說嗓子疼。”
流雲沒注意到樓梯口的動靜,隨手捧過擺臺上的小花瓶,邊摸邊說,“反正我今天就是不想和老大說話。”
“你對我有意見?”這話,是商鬱問的,低低緩緩的飄來,彷彿地獄傳來的幽冥之音。
流雲渾身一顫,價值一百多萬的小花瓶掉地上摔成了無數片。
再回頭看看落雨,早就立定站好,事不關己。
商鬱拉着黎俏坐下,揚眉看着流雲,等着他的回答。
見狀,流雲的智商上線了,“老大,白炎讓黃翠英給你帶句話。”
男人彎了彎薄脣,斜睨着落雨,“哦?”
落雨罵了句三字經,眼神不斷瞟着黎俏,想讓她幫忙解圍。
然後,黎俏托腮,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呵呵,都是塑料。
落雨一陣深呼吸,隨即掏出手機撥通了白炎的電話,並打開了免提。
“炎哥……是我。”
“哦,翠英啊。”白炎正在炒飯,聽筒裏清楚地傳來了顛勺的聲音,“什麼事,你說。”
落雨頂着衆人的視線,硬着頭皮問道:“您在機場的時候,讓我給老大帶什麼話來着?”
說罷,她箭步上前,默默把手機舉到了商鬱的面前。
白炎用勺子敲了敲鐵鍋,挺不耐煩的,“你要是健忘就多吃藥,這才幾個小時就不記得了?
你告訴狗日的商少衍,讓他下次跟我家吉祥物一起來緋城,別他媽讓她一個人奔波,挺大個老爺們怎麼像個閨中小姐似的,沒臉見人還是不敢出門?”
落雨心說牛逼。
這輩子她就沒見過敢這麼跟衍爺說話的活物。
白炎說完,客廳裏一陣死寂般的沉默。
黎俏也不託腮了,慢吞吞地挺起了腰板,拉長尾音喚道:“白炎。”
“喲,你在啊。”白炎的語氣瞬時一變,又寵又無奈,“回南洋了?喫飯沒?早上老子給你做的炒飯你一口都沒喫,是不是胃口不好?”
黎俏嘆了口氣,還沒說話,商鬱後仰靠着沙發,薄脣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白先生如果想知道我是沒臉見人還是不敢出門,不如親自來南洋看看。”
顛勺的聲音不見了。
三秒後,電話自動掛斷。
黎俏:“??”
落雨也驚呆了。
還以爲炎哥有多牛逼,竟然這麼慫?
然而,真實的情況是,白炎正在斟酌着他和商少衍首次電話會晤的用詞。
結果心腹小耗子扛着一袋水泥衝到了炒飯攤,振振有詞地說道:“炎哥,二街的路我修好了,還剩了一袋水泥,二百八一袋,你要不要?”
小耗子扛着水泥在攤位前亂竄,就這麼好巧不巧地撞掉了白炎的手機。
他眼看着手機掉進了飯鍋裏,當街大罵了一聲操,差點沒把小耗子埋進二百八一袋的水泥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