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趕慢趕下午快兩點到家,馮宜家扔下自行車就進了屋子。
站在屋裏最陰暗的角落,拿着銅錢嘗試喚“人”:“爹!爹!爹!······”
一連喊了好幾聲才見虛幻的面孔浮現出來。
往日裏輪廓分明、栩栩如生的魂體似乎淡了兩分,仔細看,五官面容都有些模糊不清。
看着滿眼擔心焦急的女兒,馮有才安慰似的咧嘴笑了笑。
道:“爹沒事,就是城裏人太多,陽氣、生氣都重,對我有些影響。
不過放心,回到這裏多睡睡就沒事了!”
馮宜家做鬼二十多年都沒能離開這座大山,還真不知道這些。
聞言,有些氣惱道:“你自己既然知道,那昨天還非得要跟我去城裏?”
馮有才有些心虛的解釋:“這不是好久沒去城裏了嘛,想去看看有什麼變化沒?
老道離開前雖然叮囑了我,但我除了在這附近飄,也沒到處逛過,時間又過得太久,一時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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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宜家聽了半晌無語,好一會兒長長吐了口氣,道:“行了,你好好睡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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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有才聽話的快速躲進銅錢裏,一是怕慢了被數落,二是這會兒魂體真的有些虛弱。
幾十年前,老道說了人多的地方儘量別去,可在附近的村落裏飄着都沒什麼事,他哪知道具體多少人才是人“多”?
這回知道了,就是代價有些大,以後大概挺長一段時間不能隨意離開銅錢到處晃了。
馮宜家拿着冰涼刺骨的古錢,無奈嘆氣,她怎麼會看不出來父親的情況不太好。
只是見他可憐巴巴的,不好多說。
想了想用布把銅錢包了包,出門把它埋進了後院角落裏栽的槐樹底下。
希望這樣,他能恢復得快點。
忙完這事,打水洗乾淨手,纔回頭收拾起買回來的東西。
必不可少的豬肉、正當時節的螃蟹、香甜鬆軟的點心每樣分成兩份。
一份提進廚房,一份給孟盛留着。
不能老喫人家的東西不還禮。
剛收拾利索,想着怎麼把東西送去隔壁,就見孟盛從他家後院牆上翻了出來,落地後又是一個起跳,躍進了自家院裏。
近兩米的圍牆,和一米多高漸漸密實初現規模的荊棘牆,在那道矯健的身影下,都沒多少存在感。
半點沒影響他的速度。
馮宜家看着他那兩條跟其他人沒多大區別的長腿,羨慕、嫉妒之餘,還有點想摸。
她沒想歪,只是有些好奇具體咋長的,怎麼跑跳起來跟彈簧一樣,似乎不受地球重力的影響。
孟盛翻兩道院牆都瀟灑自如,感受到落在自己下半身的灼熱視線後,卻差點不會走路。
兩條腿有些同手同腳的趨勢,他索性停住腳,深吸兩口氣,壓下心裏莫名的慌亂後,才慢慢走到馮宜家面前。
掏出兜裏揣着的畢業證遞過去,道:“喏,你的畢業證。
昨天中午拿了就送來給你,結果沒見人!”
馮宜家伸手接過,翻開看了看,嘴裏接話:“反正畢業證跑不了,又暫時用不上,早拿晚拿一兩天沒區別。
我看家裏這段時間採的藥材都炮製好了,就去了縣裏一趟賣了換錢。”
孟盛瞧她淡然說話的模樣就心塞,哼唧道:“去縣裏都不跟我招呼一聲!”
馮宜家收好畢業證,把分出來的東西往人面前推了推,一點沒察覺他話裏的怨念,道:“我沒聽你說起要去縣裏也就沒問。
喏,這些你拿回去晚上添兩個菜。”
話落,還調侃了一句:“老是喫你的東西,今兒可算是還上一回了”
孟盛寧願她永遠不想着還纔好。
可這話不好說,轉而提起了村裏這兩天發生的事。
“陳海的代理村長轉正了,今天上午村裏開大會說了這件事。
大家投票選了孟定坤當會計。”
孟定坤雖然也姓孟,但跟孟盛他們這一支已經沒多大關係了。
兩邊早出了五服,是以沒受孟成良幾人的影響。
這是個三十多歲的漢子,前些年在外面讀了兩年初中,後面運動時休學回家種地。
算是村裏文化水平較高的人之一。
馮宜家知道這麼個人,但不甚瞭解。
孟盛繼續透露內幕:“昨兒通知開大會後,孟定坤連夜去了村裏好些人家。
我們家也來了,還送了五個雞蛋,跟我爹聊了一會兒後,我們家投了他五張票。”
馮宜家無語,芝麻點的官兒,背後整的事情還挺多。
孟盛接着又道:“會上還說了村裏開代賣點的事。
村裏出錢,收入也全歸村裏。
地點就在張大夫原先住的院子。
代賣點的營業員暫定馮春花兼任。
裏面會進一些常用的油鹽醬醋,針頭線腦等東西。
村裏誰想要買什麼東西,不着急的話,也可以給錢讓他們代買。”
聞言,馮宜家只問:“代賣點會賣豬肉不?”
村裏其它都好說,就買肉不方便。
這段時間山裏的獵物,家養的雞鴨沒少喫,不過總沒有豬肉喫着過癮。
孟盛失笑搖頭:“肯定不會,現在村裏家家喫油都吝嗇得很,弄回來豬肉也沒幾個人買!”
馮宜家沒興趣了,出言趕人:“這時候正熱,你把肉這些快點提回去處理了,免得壞了可惜。”
孟盛“哼”了一聲,無奈提着東西原路跳回自己家裏。
陳紅杏午睡起來上廁所,就見兒子從天而降。
不禁皺眉罵道:“好好的門不走,偏得翻牆跳院。
你喫多了撐得慌是不是?
也不怕不小心摔出個好歹來!”
孟盛暗道今天運氣不好,忙把手裏的東西遞過去轉移人的注意力。
“娘,瞧瞧我這有肉有螃蟹,地裏的紅薯能挖了。
待會我去挖幾個回來打底,再磨點米粉出來,晚上做粉蒸肉。
再把螃蟹清蒸了,配點好酒,今晚我們好好喫一頓!”
陳紅杏瞅了瞅一袋子東西,歪眼斜嘴示意隔壁,難得沒有罵人敗家子,而是眼睛發亮的問:“她給的?
你追到人了?”
孟盛點頭,又搖頭,臉色變得有些鬱郁。
陳紅杏眼神複雜的看了眼兒子,想損他兩句,終是忍住了,伸手接過東西提着轉身去了前院廚房。
算了,兒子再沒用也是自己的,不能太打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