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宜夕找到一個陶壎。
趙聿準笑着問，“你連陶壎都會嗎？”
“跟我外祖父學過一點。”江宜夕說，“你有沒有覺得頭暈？”
“有點漲疼。”趙聿準支着額頭，他只覺得有一陣沒一陣的抽疼，但不會讓他忍受不了，就是靜不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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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宜夕放下手中的陶壎，過去檢查他的後腦勺，“因爲還有血塊壓着，所以會疼是正常的，你要是覺得受不了，可以讓高公公替你按一下。”
她柔軟的手指在他的額頭輕輕地按着，趙聿準覺得疼痛好像消失了，只有她溫軟的觸覺像在撓着他的心。
有點癢。
“你幫我按吧。”趙聿準聲音低沉地說道。
江宜夕垂眸看他一眼，眼神酸澀難辨，幸好他看不見，不然她還不敢光明正大地看他。
他閉上眼睛的樣子，真是少了幾分不怒而威的氣勢，如玉的容顏更是俊逸清雅，失憶後的他，纔是當初她救的少年。
她可以對趙聿準狠心，卻無法忽視曾經的少年。
“皇上先睡一會兒吧。”江宜夕低聲說。
“小窈，你變了很多，以前你跟我說話，不會這麼小心翼翼。”趙聿準說道。
江宜夕說，“我不是小窈，皇上認錯人了。”
“我不會認錯的，你身上的香味和說話的氣息，都不可以作假。”趙聿準即使看不到，他都能肯定杜呦呦就是小窈。
“皇若是見到皇后，也許就不會這麼想了。”江宜夕自嘲一笑，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認錯。
趙聿準沒有再說話，只是感受着她柔而有力的按摩，不知不覺全身放鬆，像是徜徉在一片溫暖的泉水中，四肢百骸都透着酥軟。
他很久沒有這麼放鬆了。
綿長的呼吸傳來，江宜夕發現他已經睡着了。
她終於鬆開手，正要離開的時候，突然聽到趙聿準囈語，“小窈，小窈……”
好像是做了什麼噩夢，趙聿準眉心緊緊皺起。
江宜夕拿起旁邊的陶壎，悠揚的曲調能撫慰情緒，趙聿準重新歸於平靜。
在營帳外的高半山聽到陶壎特有的聲音，不自覺地鬆了口氣。
只有在不遠處的齊褚寒臉色難看。
“靖遠侯，你好像不想讓呦呦去照顧皇上。”唐時深敏銳地發現齊褚寒的情緒。
齊褚寒說，“杜呦呦身份低微，做事不懂分寸，我怕她在皇上面前失禮了。”
“如今只有她能治皇上的病，你就是太杞人憂天，我看杜呦呦挺好的，明明做事進退有度，你啊，太苛刻了。”唐時深說，他反而覺得杜呦呦比齊家其他姑娘更嫺雅端莊。
“你不瞭解她，不知她的爲人。”齊褚寒冷聲說，“她爲了進女院要跳湖自盡，還連累九王爺，這件事京都城不少人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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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時深略有耳聞，但他見過杜呦呦，覺得不太像她會做的，大概其中有誤會。
“你自己還受傷，別想太多，還是先去養傷吧。”唐時深說。
“你爲什麼不同意以火攻山？”齊褚寒皺眉問。
唐時深不太想跟他討論這個話題，“我只是不想傷害無辜的百姓。”
“是不是無辜，我們都不能確定。”齊褚寒哼了一聲。
“反正援兵快到了，早晚都會攻下來的。”唐時深笑道。
齊褚寒卻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解決趙則明，然後將皇上送回宮，把他跟杜呦呦隔絕了。
“算了，我帶兵再去看看。”齊褚寒說。
唐時深看着他異常蒼白的臉色，語氣嚴肅地說道，“你再這麼折騰下去，你命都沒有了，你要是死了，齊家怎麼辦？”
齊褚寒還能感覺到後背傳來的抽痛，他知道自己傷得很重，而且雖然上藥，但傷口一直沒有好轉。
因爲毒氣還在他的體內。
“你去找呦呦，讓她再給你診脈。”唐時深說，“剿匪的事交給我，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齊褚寒還不放心，但他現在連上馬的力氣都沒有，強行要出兵，他可能真的活不回來，他只好死心，讓軍醫過來給他換藥。
軍醫解開包紮的紗布，看到血肉模糊的傷口，倒抽一口冷氣。
“侯爺，接下來您切記一定要臥牀休息，否則這傷口若是腐爛，會傷及心肺，到時候留下病根，侯爺就後悔莫及了。”軍醫勸道。
齊褚寒看不見自己的傷口如今怎麼樣，但他時刻被疼痛折磨，只想快點好起來。
“大夫，你用的藥是不是太輕了？”齊褚寒說。
“侯爺可以讓杜姑娘用藥，屬下見杜姑娘的藥更精準，之前她給江淳希治療傷口，今日那傷口已經癒合了。”軍醫說道。
齊褚寒臉色驟然大變，“什麼？”
杜呦呦給江淳希治病？
她是不是瘋了！
“去把杜呦呦叫來。”齊褚寒咬牙切齒地說，整個京都城，誰不知道齊家跟江家的恩怨。
杜呦呦竟敢給江淳希治療傷勢！
他把江淳希帶出來是爲了什麼，就是想讓他無聲無息地死在這裏，天下人不會認爲是他害死江淳希。
大好的機會，就這樣被杜呦呦破壞了。
“侯爺，杜姑娘在皇上那裏……”軍醫有些納悶，不知道齊褚寒的怒火從何而來。
齊褚寒氣得胸膛高高伏起。
“去把江淳希叫過來。”齊褚寒壓住怒火，眼神卻透出幾分殺氣。
軍醫替他將傷口重新上藥處理之後，趕緊去找江淳希。
江淳希正在清點糧草，唐時深也在這裏，他們這次出來的時候，沒想過流寇不同尋常，所以糧草已經有些不足了。
“還能再維持幾天？”唐時深問江淳希。
“若是再打點海味，還能再堅持五六天。”江淳希說。
唐時深點了點頭，“那還來得及。”
“江小子，齊將軍有事找你。”軍醫眼神微閃，有些心虛，怕他剛纔多嘴是要連累這位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