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明亮的長桌會議室中,各部門主管輪番上陣,在演示臺上一張張切換着述職報告PPT,屠衍旁邊的周助理也飛速敲擊鍵盤記錄着會議重點,他對這份工作已經遊刃有餘了。
即便如此,因爲會議的內容很多,涉及到對各部門的評估,以及之後老闆對發展方向的控制,周助理絲毫不敢疏忽分神,臺上的部門負責人更是如此。
畢竟他們的這位老闆,一向是眼光毒辣,且要求嚴苛的。
但今天不太一樣,衆人提着心一個又一個的說完下來,屠衍卻都反應平平,或者說……是心不在焉更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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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市場營銷部門領導下來後,周助理分神看向坐在主位的屠衍,意料之中,屠衍的眼睛落在了桌面的手機上,一場會下來,這已經是他第四次出神看手機了。
不過屠衍很快將目光重新落在了手中的文件上,翻了兩頁,就發現的問題提出問詢,會議順利推進。
這場大會,一開就開了三個小時,等屠衍說出會議到此爲止,就是周助理都忍不住活動了有點酸脹的手腕。
等他迅速收拾好東西,跟在屠衍的背後離開會議室時,屠衍微微偏頭。這是有話要說,周助理趕忙緊走兩步,側耳傾聽。
“你聯繫一下莊曉,看看她是什麼情況。”屠衍說的聲音不大,語氣甚至還有點不自在的無奈。
周助理早就從劉助理那裏知道了老闆和莊曉之間的小別扭,識趣地沒有多問,點頭答應。
屠衍這才加快腳步,大步離開,捏着手機的手越收越緊,心中百感交集。
自尤君正那天走了之後,憋着氣的屠衍兩天沒回莊曉消息,起先還暗自決定,看都不要看,只是手不爭氣,眼睛也不聽使喚,還是一條沒落下。
看着她或是無聊,或是有趣,或是可憐巴巴的分享和甜言蜜語,屠衍雖然還有點氣悶,但也知道,自己離氣消也不遠了。
但他沒想到,沒等他做出反應,那頭莊曉的消息卻停了。
屠衍習慣性摁亮屏幕,看着莊曉的最後一條消息,是一張照片,夾在粗糙逼仄的石壁中間,一小株歪斜逸出的杜鵑花,豔紅盛放的杜鵑花綴在枝結粗獷的枝頭,捲曲的花瓣上海沾着晶瑩的露水,豔麗又清冷。
她在藝術上應當是極有天賦的,每一張照片,都散發着蓬勃又清新的生命力。
這條消息下面,是他回覆的消息,簡簡單單兩個字“很美”,時隔兩天。
石沉大海,直到今天。
想到莊曉,以及牽着着她的重重離奇和繁亂,在多麼棘手的情況下都能遊刃有餘的屠總,忍不住伸手按了按眉心。
屠衍吩咐下去的事,周助理立刻就辦了,在自己試圖聯繫莊曉毫無回覆之後,讓劉助理、王祕書等人也嘗試了包括電話、短信、網絡視頻等多種方式,但都沒有迴音。
周助理立刻意識到,情況不妙,在報告給屠衍後,看着屠衍瞬間難看到極點的臉色,更是心裏瘋狂打鼓。
在得知聯繫不上莊曉之後,一陣難以壓抑的心慌侵襲而上,屠衍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她又消失了。
這種慌亂,在意識到周助理還記得莊曉之後,才得以緩解。緊隨而來的,就是擔憂。
沉默良久,屠衍這纔開口,“你去忙吧,讓劉助理進來。”劉助理纔是他的生活助理,對莊曉的事也更加清楚。
周助理點頭,稍稍鬆了口氣,屠總還沒有失去理智。
不過很快,他就知道並非如此,屠衍已經被攪亂了心神,只不過,他還有冷靜的本能和高智的判斷而已。
在讓劉助理查清楚W大的油畫系的寫生地後,當即就起身,“收拾收拾,定下午的飛機,去西南。”
劉助理愣住了,屠總竟然要親自去找人?
“算了,不用收拾了,你電話聯繫機務組,問問塔臺,飛機最早什麼時候可以起飛。”喚回劉助理心神的,是屠衍更進一步的安排,“聯繫好那邊的車,我要儘快進山。”
劉助理連忙點頭,腳步飛快地下去安排。
而屠衍,已經電話聯繫了幾個重要的部門負責人和周助理,安排起他離開後的後續事務安排。
因爲莊曉的失聯,對她的關心和擔憂已經壓倒了所有的糾結,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念頭,他要立刻、馬上,確定她的安危,只有這樣,這顆心才能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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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山區,山谷嶙峋之中的平地上,三三兩兩成組的帳篷和天幕綴在青蔥草木之中。
隨着陽光穿過密林灑入山谷,莊曉從一頂雙人帳篷中鑽出來,深深吸了一口清晨潮溼的空氣,滿滿的草木和溼泥的氣味,沁人心脾。
快速洗漱完,莊曉習慣性掏出手機,看着只有一格的信號,以及微信界面“您的網絡未連接”的紅色提醒,只能長嘆一口氣,還是沒有信號。
莊曉有點發愁,屠衍不知道又抽的什麼風,兩天沒搭理她,她還沒琢磨出名堂呢,現在倒好,直接失聯了。
莊曉想了想屠衍的傲嬌霸道的性格,自己不會消息,保不齊又要被他認爲態度不好,要和他冷戰的信號了。
正出神呢,有人拍了她的肩膀,身後傳來了張瑾樂含糊不清的聲音,“還是沒有信號啊?”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恢復。”莊曉回頭,張瑾樂正在刷牙。
張瑾樂倒是滿不在意,“沒關係,有喫有喝,風光怡人,暫時當個世外高人,沒什麼不好。”
莊曉點頭表示贊同,只是看着手機的眼神依舊犯愁。
“山裏樹木茂密,加上這段時間一直下雨,空氣溼度太大了,影響了特高頻無線電的信號傳輸,天晴了就好了。”身後傳來了溫和的解釋。
兩人回頭,是周時,油畫班的班長。
“早上好。”看到兩人回頭,周時的臉上浮起和煦的笑容,“早上無聊,烤了面包,要不要嚐嚐?”
他有着藝術系男生特有的憂鬱和柔和輪廓,微長的額發下,一雙單眼皮的眼睛隨着笑容微微眯起,像某種溫馴無害的小動物,笑着的脣邊露出微尖的虎牙。
趁着候着去取面包的功夫,張瑾樂掩着嘴,語速飛快道:“天涯何處無芳草,曉曉別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也給別的野花一點機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