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我倒是無妨。”
“就是弟弟和妹妹年紀太小，經常不喫飯對身子傷害太大，還指望長個子嗎？”
林初九說起事情的嚴重性，弟弟以後想上學，如果照現在這個狀況，老太太肯定不會拿錢出來的。
“咱家的錢，都給三叔上學用了，哪還有錢上學給我們呢？”
說到這裏，林文山動心了。
是啊，三弟在城裏讀書，多麼風光。
着自己家也有個孩子能去讀書，中個舉人什麼的，自己臉上也有光彩。
如果林弘武真的是塊讀書的料，那保準砸鍋賣鐵也要讓他去讀書。
可是老太太那裏，難說會爲小孫子拿錢。
林文山覺得愧疚，他就是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讓，才導致子女受苦。
這時候，他已然有了分家的心，閨女說的確實是好機會。
林初九當然看得出來，但是現在她不想逼迫父親，而是循循善誘。
她知道，林文山腦袋裏最近不去的一道坎，就是孝道，和老太太撒謊是不對的。
所以她就算再怎麼說，林文山還是猶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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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想到膝下兒女，他就動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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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咱們現在的日子不好過，我覺得，和你老實巴交的性子有關係，不如改了，做一棵大樹，保護我和弟弟妹妹。”
聽着林初九說的話，林文山有些恍惚，許久他纔開口說道：
“九兒，你現在變得……竟有些叫爹爹不認得了，或許是長大了吧。”
聽了這話，林初九有些緊張。
林文山這是懷疑自己了？
“唉，都怪爹爹不爭氣啊。”
林文山並沒有多想，是覺得閨女長大了，在家中感受到了不公平。
林初九鬆了一口氣，安撫着爹爹：
“咱們還是先回家吧，爹爹不要自責，我怕娘在家等咱們等得擔心。”
她知道這個話題不能繼續下去，於是快速轉移了話題，林文山並沒有懷疑她。
其實，林文山就算懷疑女兒變了，無非就是鬼神附體那些，但現在的樣子，不像啊？
天色已經很晚，林文山的媳婦兒等在門口。
這個時代沒有電話，她一個婦女家，看着丈夫和女兒不回來，也不敢貿然出去找。
只能用焦急的眼色，不安地望着去後山的路，期待着他們快點回家。
“老天爺保佑啊！”
還好，不久之後，林文山他們就回來了。
看着丈夫和女兒平安歸來，她高興地跑過去迎接，一到跟前就握住了林初九的手。
“閨女，快讓娘看看，有沒有受傷？天這麼冷，手都凍壞了吧？快回屋歇着！”
還好林初九沒事，要是有個好歹，當孃的非得一頭撞死。
她臉上的擔憂沒有消去，讓林初九有些愧疚。
“放心吧，娘，我只是回來得晚了一些。”
原主的母親，歲數並不大，可是抓着林初九的那隻手，卻因爲常年勞作，十分粗糙。
仔細打量眼前的中年女人，也不過三十出頭，卻穿着一身舊衣裳，比自己身上的好不到哪裏去。
只是這女人，由內而外散發出一種溫柔，倒真像自己的母親，讓人覺得親切，並且可以依靠。
林初九此刻手中還拿着火把，林文山接了過去，讓媳婦兒領她進屋。
“孩子在外頭凍壞了，你快去廚房煮碗湯面，給孩子暖暖身子，彆着涼了。”
摸着女兒冰涼的小手，林文山的媳婦兒也非常心疼，就點點頭，把女兒送回屋裏，準備煮面。
“文山，你在外頭也受涼了，一會兒給你也煮一碗。”
讓閨女和丈夫都在屋裏頭坐下之後，女人就去了廚房。
在後山上，林初九給林文山說的那些話，讓林文山根本難以啓齒，老太太如此苛待自己的女兒，這怎麼說得出口呀？
所以，只當是在外頭凍的，順道喫碗面熱着身子，也沒說三天沒喫飯的事。
在廚房裏剛鬧出些許動靜來，林張氏就聽見聲音，像只老鼠一樣，鬼鬼祟祟地出來了。
“出去玩兒，忘了回家，叫你爹擔心，回來也不知道幹活，就知道喫！”林張氏最少說着顛倒黑白的鬼話，嘲諷又算計。
“你娘在廚房做啥呢？”林張氏質問林初九，“你娘給你做什麼好喫的呢？一家人都沒你喫得多，就知道喫！”
只要林初九不迴應，林張氏就一直不停地說。
不過孩子他娘在廚房倒也沒翻出什麼東西來，好東西她可是都上了鎖的，不會白白便宜這個丫頭片子。
聽着林張氏如此囂張的語氣，林初九也沒有打算辯駁，就任由她說自己。
林張氏覺得奇怪，白日裏林初九還十分伶牙俐齒，敢和自己頂嘴，這會兒怎麼這麼老實了？
看着她不說話，還以爲她被自己嚇到了，林張氏變本加厲。
在一旁聽着這話的林文山越來越生氣，他忍不住頂嘴一句：
“娘，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姑娘在後山都快凍死了，回到家，你竟連一碗面都捨不得給她喫？”
被林文山這麼一說，老太太愣住了。
她沒想到，自己向來老實巴交讓人欺負的二兒子，竟然敢和自己頂嘴？
林文山自然是生氣的。
他和媳婦兒常年不在家，但每次賺了錢都交公，也就是歸這個老太太保管，可以說對這個家沒有半點私心。
而且農忙的時候，他們也是回到家來做莊稼活，田地裏的主力也是他們。
作爲這一家人當中最辛勤勞苦的，大哥和三弟那富態模樣，根本就不是他們能比的。
他這麼勤勞，這麼認幹，不就是爲了能把一家人的日子過好？可是到頭來，想給女兒下碗面喫，居然就被說成這樣，可還有天理了？
聽着一個老太太對一個小女孩說如此刻薄諷刺的話，林文山越發覺得心寒，就好像自己不是這家人似的。
當着自己的面尚且敢這樣說，就是平日裏自己不在，還不知道如何苛待自己的女兒。
林初九的手緊緊地捂着肚子，就好像很久沒喫飯腹痛的模樣，然後垂下眼睛。
“爹爹，你不用擔心我，我還不餓。小孩子餓得慢，幾頓不喫也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