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屋裏似乎沒有傳出什麼不和諧的聲音。
不會劉譽過來,讓她也過去一趟。
進了屋,劉五郎殷切的問蘇翎,“你當真可以治好雁兒的腿?”
“爹,你看我的腿不是好了嗎?還有夫君臉上的刀疤也正在慢慢的淡化,這還不能夠證明,我是有能力治好雁兒她嗎?”
“可是雁兒的腿,已經斷了快半年了,與你當初的情況是不一樣的。”
“所以呢?”
蘇翎看向劉五郎,“爹是希望我治好小姑,還是算了?”
劉五郎頓時黑沉一張臉,雖然已經習慣蘇翎有些莫名傲慢的模樣,但是真的發生時,還是噎了一肚子氣。
“叫你過來,自然是想知道,你有幾分把握,預備怎麼治。”
“只要爹你同意,小姑子也稍微配合配合,我十成把握能成。”
劉五郎點點頭,思忖了下,“等會兒,我去同雁兒說。”
這也說,那也說。
蘇翎再次感覺到劉家的難搞!
看着泄了氣似的蘇翎,劉譽拐了一下她,跟着就出了東屋。
“翎兒,有件事我得同你說。”
說話間,劉譽輕輕一攬,就將人攬進了西屋。
對坐着,蘇翎憋着笑,義正言辭的道:“夫君,你這麼勇猛,能不能不要動不動就把我擰起來。”
跟擰了只雞一樣輕。
哎……
又好氣又好笑。
“這件事埋在我心底許久了,連爹我都未曾說過。”
他端坐在屋裏,唯一的案前,一字一句道:“你也知道,雁兒只是毀了容,出門時總帶着面巾,可逢人還是願意搭訕一兩句的。”
“那時候她四肢健全,家裏家外也會適當幫着一些,每次我打獵回來,她早已做好飯菜等着。在那之前,我們一家三口也是和和美美,至少,雁兒那時候笑容也是多的。”
他頓了頓,看着蘇翎,眼眸像是億萬星辰般,柔柔的看着。
“事情是從五個月以前開始的,那天,我運氣不錯,獵物不少,剛出林子,就看到了雁兒,她說她專程在等我。”
“等你……”
蘇翎低吟一聲,看向劉譽,就見他繼續說道,“她過來,就像往常那般挽着我的手。自小,我們兄妹感情極好,她小氣,愛哭鬧,我總是哄着她,就這樣漸漸長大,哪怕我已經到了可以婚配的年紀,我們依然那樣親密無間。”
“親密無間……怎麼個親密法?再說了,我覺得兄妹之間親密一些總是好的呀,這和她現在自暴自棄,不願見人有什麼干係?”
他微微一笑,“我也這般認爲,雁兒對我的依賴就是妹妹對哥哥的依賴,從未胡思亂想過,哪怕是爹,他也覺得我們親密一些甚好。”
聽到這裏,蘇翎顰了顰眉,脫口而出道,“自古以來,男女七歲便不能同席,是爲男女有別,即便是親兄妹也這般。”
想了想,蘇翎繼續道:“雖我覺得親兄妹之間,牽手,親密一些沒什麼問題,但,好像這個世道是不容這般的,爹他卻覺得如此甚好,足以證明爹他也是個通情達理之人。呃……好像說跑題了,夫君,你繼續說吧。”
蘇翎心裏隱約覺得劉譽話裏的意思並非表面那樣,只是親兄妹之間過於親密的意思。
“我從未想過,那日,雁兒會問我,是否娶妻?”
蘇翎問道:“你怎麼說的?”
“那時候我並未遇見心儀的女子,也想着興許此生就這般過一輩子了,便說,不娶妻。”
蘇翎張着嘴,半天落不下來。
這世上怎麼還會有人不想娶妻的?
劉譽沒看蘇翎那浮誇的表情,繼續說道:“雁兒異常的高興,她說這輩子她也不要嫁人,只願陪着我,一直老去。”
蘇翎點點頭,兩個毀容,與村裏人不怎麼和諧的兄妹二人,有這種想法完全可以理解。
“但是,你是怎麼惹到小姑子了嗎?自我來以後,似乎連你,更甚連爹她都不願見,終日鎖在房間裏,怕是人都要悶壞了。”
劉譽拳頭微緊,思忖着該怎麼說出口。
“夫君,就是這一日,小姑子摔斷了腿嗎?”
劉譽點頭,“嗯。”
他看向東廂房的方向,徐徐道:“她說,聽聞隔壁村有位哥哥大齡未娶妻,遂娶了妹妹,既然哥哥也不願娶妻,雁兒也不願嫁人,倒不如餘生我和哥哥一起過。我們也可以像他們一樣,做一對快快樂樂的夫妻,哥哥好嗎?”
蘇翎石化着。
劉譽看着她,“你也驚到了吧?”
雖然早有預感,可蘇翎還是嚇了一跳。
“當時,我就像你這般,幾乎懵傻了。”
劉譽始終無法說出,雁兒說,要他娶她的話。
“隔壁村哥哥娶了妹妹,他們本就無血緣關係,女孩子從小就是作爲童養媳養着的,年齡大了自然是要成婚的。他們與我和雁兒是不一樣的,我與她解釋,她卻覺得我嫌棄她醜陋……”
“羞憤之下,雁兒大受刺激,她轉身就跑,那時候我也處於震驚之中,回過神的時候,她已經跑遠了,我飛奔過去,看着她從山崖之上跳下去。”
天哪……
蘇翎長長的呼了一口氣。
“雖然她撿回來一條命,可是那張臉毀得更徹底,更摔斷了一條腿,請了諸多大夫,也沒能將她的腿治好。
自那以後,她再不願見我,再不主動同我說一句話。”
“她不僅自卑,自責自怨,羞憤難當,想了結性命又放不下爹,從此就這般了無生息的活着。”
這般說來,蘇翎算是明白了。
原本就自卑的劉雪雁,經過此事,更加的自卑,更加的羞愧,無顏面對劉譽,包括劉五郎。
“看來,醫好她的臉,治好她的腿也並不能將她心結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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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翎看向劉譽,握住他的手。
“我夫君這般優秀,小姑子沒見過旁的好男兒,自然會覺得你極好,只是沒分清兄妹與夫妻的關係吧。”
劉譽沉默着,興許是吧。
“我覺得,夫君應該與她再溝通一番,解開她的心結。”
“我何嘗沒想過,只是不知道如何說。”
蘇翎站起來,低頭看着坐着的劉譽,一隻手撐在他肩膀,笑道:“讓她知道,你拒絕她並非她不好,而是因爲你們是血親,已經是很親密的關係了。”
“至於那日她說的那些話,你都忘記了,也從未跟任何人提及過,只要她好好配合治療,將來恢復容貌,不再瘸腿,一定會遇見能配得上她的好男兒。你永遠是會站在她身後,保護她的哥哥,永永遠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