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籃裏睡着的安兒開始嗯啊嗯啊叫起來。
“安兒,乖乖,孃親抱抱。”蟬衣挑開帳子,將剛剛睡醒的小嬰兒抱起來,柔聲哄着。
“世子爺,您去忙吧。”她看了他一眼輕聲說道,“婢子的肩頭已經差不多好了,多謝您。”
裴謹默默看着她,突然有些羨慕起她懷中的安兒來。
“安兒,餓了吧,哦哦……”
“嘛嘛嘛嘛……”
蟬衣逗着懷裏的小安兒。安兒不停地往她身上拱,這是要喫奶了。
“安兒餓了呀?”
“哦哦哦……”安兒用小胖手捉住蟬衣的衣襟。
“世子爺……”蟬衣的眼神告訴他,你快走吧,我要給安兒餵奶了。
“那我先走了。”裴謹見此刻自己成了一個多餘的人,只好不情不願地說道,而雙腳卻不聽使喚地定在那裏。
蟬衣回頭見他還站在那裏,輕聲說道:“世子,您快走吧,宴會那邊您不再去看看?”
裴謹想着那邊還要善後,只得萬般不願意地出了屋子。
“世子爺,夫人正四處找您,您快去吧。”墨言站在院門外探頭探腦。
“何事這麼慌張?”裴謹目光一沉,盯着他問道。
“奴才也不知,是夫人身邊的冬青姐姐讓我來找您,您快去吧 ,她都快哭了。”墨言苦着臉說道。
裴謹心想不就是王氏姐妹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活該,至於冬青這般着急嗎?他一邊想着一邊加快了腳步。
剛進園子,就見冬青跑過來滿臉焦灼。
“出了什麼事?”裴謹眉心微蹙。
“世子爺,不好了,這兩位表小姐下的藥其實並不是什麼瀉藥,而是迷藥。她們兩個喝了茶後,神智就開始不清楚了,嘴裏胡言亂語,還要脫了自己的衣服。”冬青急道,“夫人已將她們兩個送去屋子裏休息了。婢子怕她們反咬一口。畢竟這茶是婢子安排人呈上來的。”
“她們兩個膽子居然這麼大!你別慌,你去搜一搜她們身上的東西,看看有什麼可疑的,其他的你不用管。”裴謹低聲說道。
“是,世子爺。”冬青急急忙忙地走了。
宮中荷花池畔,景佑獨坐在涼亭中賞花,心裏不知道在琢磨些什麼。
“主子,陛下身邊的李公公來請您去御書房,說是陛下想見您。”福清低聲稟告,臉上滿是笑意。
“父皇願意見我了?”景佑喜出望外地站起身。
父皇這一兩年來舊疾復發,身體每況愈下,時好時不好,他想見他都被皇后娘娘推拒了,他已經兩個多月沒有見到父皇了。
“父皇。”御書房內,景佑見父皇依舊如以前一樣含笑看着他,禁不住熱淚盈眶。
“佑兒啊,”皇帝穿着一身明黃常服,人雖看着瘦削,但精神尚好,他含笑看着景佑說道,“又長高了些。”
“父皇,您的身子可好了,兒子很想您。”景佑單膝跪地,俯在皇帝膝頭。
“時間過得真快,朕的小四兒也要及冠了。”皇帝摸了摸景佑的頭嘆了口氣,“朕真是老了。”
“父皇正當盛年,怎麼會老。”景佑眼中淚意朦朧。
“佑兒,父皇知道你的心結。”皇帝沉沉說道,目光中笑意盡失。
“父皇……”景佑擡頭看他。
“朕知道你一直對你母妃的死耿耿於懷。”皇帝的目光頓時變得犀利,緩緩說道,“這幾年來,你做了些什麼,父皇心裏都明白,只要不是太出格的,朕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父皇,兒子並沒有做對不起您的事。”景佑低垂下頭,聲音有些哽咽。
“朕心裏明白,朕只希望你往後再不要針對你皇兄,他對你也算是仁至義盡了。”皇帝說着說着,低聲咳了起來。
景佑連忙站起來替皇帝順背。
“你也不小了,好好想一想吧。若你母后想要害你母妃,就憑你母妃這身子骨,你還能生得下來?你母妃沒了後,她把你抱回坤寧宮,當做親生兒子般養,你這是都忘了?別被人挑撥兩句就……咳咳咳咳咳咳咳……”
“父皇,父皇,您別急,兒子都聽您的。”景佑低聲哀求,想起小時候自己病了,皇后娘娘沒日沒夜地照顧自己,心裏也有些糾結。
可舅父他們一直信誓旦旦說當年母妃本可以坐上後位,就是因爲被皇后娘娘算計,才失了機會。
“佑兒,父皇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了。”皇帝喘着粗氣低聲說道,“下個月,你也及冠了,父皇想着江南富庶,江陰又是個好地方,不如給你做個封地可好?”
“父皇,父皇……”景佑低聲喚道,心裏明白這是父皇想讓他這輩子做個閒散王爺。可是這地方景皓又如何會答應。
“你不用擔心。”皇帝似乎看出了他的猶豫,看着他那雙酷似張貴妃的眼睛,溫聲笑道,“你回去好好想想,或者你喜歡其他地方也可以,等你想明白了,再來告訴朕。”
“多謝父皇。”景佑伸手握住父皇的手,心裏清楚,父皇這般說定是知道自己真的時日無多了。
“佑兒,你別怪父皇,嫡庶有別,長幼有序,一切都是天命,更何況這龍座並不如你想象中的那般輕鬆,父皇只希望你這一生無憂無慮,有個喜歡的小娘子陪在身邊,生幾個可愛的小娃娃。”皇帝拍了拍兒子的肩頭,臉上漸漸出現倦意。
“父皇,兒子都明白。”景佑跪下朝着父皇磕了幾個頭,淚眼模糊了視線,“兒子什麼都聽父皇的。”
“好。”皇帝擡手說道,“讓李得生進來,朕有些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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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父皇,兒子讓您操心了。”望着皇帝疲倦的容顏,景佑的心一抽一抽的,或許自己是真的錯了?
永安侯府主院。
王夫人看着沉默不語的兒子說道:“慎之,這件事她們姐妹也是自作自受了。可她們畢竟是我孃家的侄女,做得太過分,對我們侯府也不是件好事!”
“母親,恕兒子直言,您有沒有想過,正是您一次次地寬和對待,她們纔敢變本加厲,一次次挑戰我們侯府的底線。”裴謹擡眼看她,臉上烏雲密佈。
“可這件事畢竟沒有造成……”王夫人不安地搓揉着手中的南紅珠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