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景煥問完，霍寒霆那邊許久沒有回覆。
包廂裏陷入了沉悶，所有人連呼吸都忍不住放輕。
路景煥終於意識到了一點不對勁，擡頭看向Doris。
後者眼神微垂，沒有看向這邊，路景煥問那句話的時候，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了一下桌布，暗繡的金線粗糲地劃過她的指腹，才讓她有種觸碰到的真實感。
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時，語氣多少淡漠了一些。
“霍氏本部的LED屏從來不外投廣告。”
“嘟”的一聲後，通話就此結束。
但霍寒霆這句話說出來，包廂內的氣氛有了微妙的變化，不過Doris沒有注意到，她全程的注意力都在這通電話上，臉上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
她甚至在想，霍寒霆會不會以爲是她讓路景煥去打的電話。
他到底會怎麼想她？
一邊拒絕跟他來往，一邊卻又佔據着他手底下的資源。
他會不會嗤之以鼻，覺得她怎麼有臉？
她發現自己竟然尤其在意他的態度，甚至這種心思讓她覺得難堪。
明明他用這種委婉的方式予以拒絕已經是最大的尊重。
沈行之心道果然是吵架了，但表面上卻樂呵呵地幫着打圓場：“都說了嘛，那塊顯示屏確實是誰來開口投廣告都不行，路總偏不信。”
他將主要矛盾點都轉移到了路景煥身上，後者也沒有生氣，點點頭認下這次打臉，無奈地道，
“這麼多年，霆哥依舊鐵面無私，是我以爲他年紀大了，會性格軟和一點。”
飯桌上響起了善意的鬨笑聲，這件事就此揭過。
所有事情商量妥當之後，飯局也接近尾聲，Doris從包廂裏出來去了趟洗手間，回來的時候看見一個人影倚靠在長廊的牆壁邊抽菸。
煙霧繚繞，他側眸望來，上挑的丹鳳眼精緻惑人。
Doris沒想到在這碰見路景煥，覺得他大概是出來抽菸後就一點頭，想掠過他身邊回包廂裏去。
路景煥上下掃了她一眼，指尖夾着煙：“你又惹霆哥生氣了？”
他問的太過自然以至於Doris有種熟悉的恍惚感，她以前似乎也經常惹霍寒霆生氣。
但事實上他們並不是生氣。
Doris搖了搖頭。
路景煥笑了：“你少誆我，霆哥擺明了就是生氣，要不然一塊顯示屏而已，他會不給你？”
他話說到這兒，Doris忽然反問：“他憑什麼要給我呢？”
路景煥一時被噎住，隨後擰眉看她：“霆哥對你不夠好嗎？”
Doris依舊靜靜地看着他：“他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呢？”
路景煥說不話來了，有些事並不能告訴Doris。
但女人也沒有追問，只是笑了笑，回覆他：“不管我以前和他有什麼關係，我們都已經結束了，如果你是因爲他纔跟我合作的，那麼你可以毀約，我不會作任何法律追究。”
路景煥愣了一下：“你等會兒，什麼叫結束了？”
“中國不是有句話嗎？”Doris臉上依舊帶着淺笑，“橋歸橋，路歸路，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路景煥依舊擰眉看她，半晌後才又低頭抽了口煙，煙霧從他脣間漫出的那一刻模糊了他餓表情。
“我跟你合作和霆哥沒有關係，不是因爲他。”
他神情忽然淡了很多，復又垂下頭：“你進去吧。”
Doris看她一眼，轉頭往包廂那邊走，但沒走兩步又被人叫住。
“有些話不要亂說，有些事做了別讓自己將來後悔。”
女人略略停頓，隨後又繼續往前走進包廂裏了。
她進去的時候，姜聽春正在敬酒，慶祝合作愉快。
她臉上帶着令人舒適的笑意，看見她進來了之後還朝她招了招手。
Doris心裏那點想法忽然就被嚥下去了，
算了。
她這麼想，反正也碰不到他。
幾杯酒下肚，她微醺，臉頰上染了淺淺的紅，看着像顆誘人的水蜜桃。
姜聽春扶着她上車時，有些話自然而然地也就這麼說出來了。
“姜姐。”女人伏在前排靠椅後面，“我找到他了。”
姜聽春困惑：“誰？”
可Doris只是安靜地趴着，沒再說話，她湊近看她時發現她閉着眼，於是搖搖頭，只當她說夢話。
翌日，Doris從睡夢中醒來時，感覺還算好，想來應該是姜聽春給她灌了醒酒湯。
她穿着睡衣出門，看見Amanda和Eleanor站在陽臺上做早操，做得很認真，小身板上跳躍着陽光，活潑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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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ris就倚靠在牆上看她們跳，但看着看着就一陣沉默出神。
兩個小姑娘跳完回頭看見她，立刻跑過來。
“媽媽！”
Doris摸了摸她們的頭：“你們想不想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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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真的有在認真地考慮過這個問題，她巡演馬上開始會比較忙，而秦情也不能總是看着她們兩個，最合適的方式就是讓孩子去幼兒園，而她們的年紀，也的確該去幼兒園了。
Eleanor眼睛一亮：“幼兒園，是那種有好多小朋友可以玩耍的的地方嗎？”
Doris點點頭：“是呀。”
Eleanor蹦起來：“我要去，我要去！要和姐姐一起去！”
Amanda癟嘴，荷蘭也有托幼班，她去過一次，倍感無聊。
但她顯然了拗不過Eleanor，最終敗在妹妹的眼淚攻勢底下。
考慮到接近九月份，華國內的學校都即將開學，Doris開始幫兩個孩子物色榮城的幼兒園。
“首選的肯定是這家。”
姜聽春指着Doris列出來的幾家候選之一，“這所幼兒園是整個榮城最好的幼兒園，有些明星、高官政要的孩子都是送這裏的，當然學費也不便宜。”
一年40萬的確不是一般孩子的家庭能負擔得起的。
但這顯然並不包括Doris，考慮過綜合基礎設施以及兩個孩子的學習能力之後，她還是選擇了這家幼兒園。
但她從來沒想過進一家幼兒園居然也需要找人脈託關係。
她在榮城的人脈並不廣，再三猶豫之下還是撥通了一個號碼。
那頭接聽時沒什麼意外的情緒，只笑着道：“我正準備打電話給你呢，巡演的事有沒有敲定？要不要出來喝杯咖啡？”
聲音很溫和，也給了Doris一點安定，沒有猶豫地就答應了這趟赴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