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親自發話。
月流鈴不能抗旨不遵。
她朝着主位上應了一聲“是”。
纖細的手指便輕輕提起裙襬,邁着小步子上了舞臺。
月流鈴剛上臺站定。
月姵裳就迫不及待地遞出手中的琴,眼底隱隱閃過一抹算計。
月流鈴將她臉上的神情盡收眼底。
好看的鳳眸在她的琴上掃了一眼。
在陽光的照耀下。
隱隱可見琴絃上有細細的絨毛。
這琴絃異常堅固,若是琴絃突然斷裂,這些細小的絨毛便會成爲利刺,鑽入指腹疼痛難耐。
猶記得上一世。
這個月姵裳就是使用此招,讓她在這碩大的臺上出盡了醜。
見月流鈴只站在原地發愣,卻沒有任何行動。
月姵裳有些急不可耐,趕緊催促着,“妹妹,快接住呀,皇后娘娘還等着看你的表演呢。”
月流鈴這才收回思緒,將視線放在月姵裳的臉上。
卻僅是淡淡掃了一眼,她便轉過了身。
她明亮的眸子掃向席內,認真地開口,“不知在座的各位,可否有琴借我一把?我月流鈴必有重謝。”
月流鈴這番話出口,是所有人都未曾料到的。
在宴會上當衆借琴,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且撫琴之人,是不會將自己的愛琴輕易借給他人的。
月流鈴問了一圈。
底下的衆位僅是三兩湊在一起,竊竊私語,沒有人搭理她的話。
而許多有琴之人,亦都是輕輕搖頭。
月流鈴沒有借到琴。
月姵裳在旁見了,卻是得意極了。
她扭着腰肢,朝着月流鈴靠近了幾分,特意提高了聲音,大聲說道,“妹妹這是何意,莫不是還瞧不上我這手中琴?”
月流鈴都沒給她個正眼。
出口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傳入所有人的耳中,“姐姐這琴上的琴絃都快斷了,如此劣質的古琴,我自是看不上的。”
她出口的語氣尤其狂妄,不給月姵裳留任何情面。
後者聽到她的這席話。
驚得倒退了兩步。
她沒想到,自己已經做得此般隱匿,就想讓這個賤人當衆出醜,可是——這賤人卻看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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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敢當衆說出來!
計謀失敗,爲避免露餡。
月姵裳佯裝驚訝地打量了一番手裏的琴,這才滿臉歉意地說道,“不好意思了妹妹,是姐姐的錯,姐姐一時疏忽了,沒注意這琴已損。”
“既然如此,妹妹還是向他人借琴罷。”
丟下這句話。
月姵裳心下閃過一絲恨意。
她抱着琴轉身自顧下了舞臺。
恰在此時。
男眷席有人站了出來。
只見他一手抱着古琴,一手執笛,邁着闊步,朝着舞臺中央的女子走去。
衆人見此一幕。
紛紛倒吸一口氣。
是將軍府家的宣小侯爺!
只見宣日朗站在月流鈴的身旁,從容不迫地遞出自己的琴,如沐春風般的聲音響起,“九皇子妃,我這倒是有一把琴,就看皇子妃能否瞧得上了。”
月流鈴萬萬沒料到。
在她窘迫時,唯一對她伸出援助之手的,竟是這位宣小侯爺!
她垂下眼眸,僅是掃了一眼他手中的古琴,便知此琴名貴,怕是與她的孤星不相上下。
她雙手接過古琴,微微福身行禮,“多謝小侯爺。”
宣日朗對着她微擡手,“九皇子妃客氣了。”
頓了頓,隨後他便溫和地笑道,“我本準備用這琴獻藝,如今卻是有了一個更好的主意,不知九皇子妃可願彈琴,我吹笛合奏?”
月流鈴沒有絲毫猶豫。
很爽快地便答應了,“好,如此便獻醜了。”
“女彈琴,男合奏,甚好!”主位上的人拍手叫好。
在皇后地帶領下,其他人也紛紛附和一聲好。
都等着看精彩好戲。
月流鈴在凳上優雅地坐下,宣日朗則風度翩翩地立於她的一旁。
遠遠地看去。
好一對郎才女貌,倒像是一對天造地設地才子佳人。
見月流鈴這麼快就化解尷尬。
月姵裳心生嫉恨。
她沒想到,從不近女色的小侯爺,竟願意獻出自己的琴,如今還提出要與這個賤人合奏!
她看着臺上的兩人,怎麼看都覺得礙眼。
月姵裳闊袖下的手指蜷握在一起,捏得指尖泛白,也毫不在意。
不過,她轉念一想。
在她的印象中,這個賤人已有整整五年未碰琴。
如今她的手中是一把陌生的琴,且與一位從未有交際的男子合奏,她今兒必定也會出醜!
思及此。
月姵裳才覺得心中舒坦了許多。
她的手指放鬆,優雅地放於雙膝上,目不轉睛地盯着臺上。
只期待看這個賤人如何醜態畢露!
臺上。
月流鈴擡眸,與宣日朗對視了一眼。
二人微微點頭示意,便一同奏響了曲子。
僅是笛聲的第一個音律響起。
月流鈴心中便震撼。
她今兒撫得琴曲名爲《春風度》,難度可達樂曲類頂級,這宣小侯爺便如此熟稔地接上了她的節奏!
且他的合奏不昂不平,每一個音律都拿捏地恰到好處。
他的笛聲悠揚婉轉。
月流鈴能聽得出他的技藝高超,但爲了不爭搶她的風頭,還特意壓低了聲音。
這一刻,月流鈴心中一陣悸動。
心亂,她便亂了分寸,一連彈錯了好幾個音。
然而。
都被宣日朗及時發現,並完美地挽救回來了。
讓人聽不出任何破綻。
臺下衆人聽到這絕妙的音律,都享受地閉起了雙目。
一曲畢。
衆人還沉浸在優美的音律中,久久不能回神。
就連一向聽慣了這些琴曲的皇后,亦是沉浸在其中。
半響後。
不知誰率先反應過來,感嘆地鼓掌。
其餘人這纔回過神來,放出熱烈的掌聲。
月流鈴朝着衆位行禮致謝。
轉而將視線放在某個男人身上,臉上露出一絲溫柔地笑,“九皇子,不知妾身這曲《春風度》,演奏得可好?”
“好,好極了!”
墨擎還沉浸在美妙的享受中,沒有緩過神來,鬼使神差地鼓起了掌。
“既是如此,不知妾身可否能討個賞賜吶,畢竟姐姐都有呢。”月流鈴的聲音繼續響起。
聽到這句話。
墨擎立刻變得清醒,他微蹙着眉頭,“你說什麼?要賞?”
月流鈴輕輕點頭。
察覺到到所有人的視線都放在自己身上。
墨擎爲了面子,他只好忍痛割愛。
從懷裏掏出一塊琉璃麒麟佩送上去。
價值絲毫不比方纔送給月姵裳的那塊玉佩低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