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遇荌的情緒,平復是在兩個小時後。
寬闊的大廳。
她紅腫着眼睛,坐在沙發上,拘謹又尷尬。
她向傅盛道歉說自己情緒失控,不是因爲他惹到了她,僅僅是她認錯了人。
季遇荌在盛浣半島並沒有待多久。
傅盛也沒有強行挽留,只是喚來總執事,派車送她離開。
宮羨來盛浣半島的時候,傅盛還坐在沙發上,保持着季遇荌離開的姿勢沒動:淡漠的視線,靜靜地盯着匍匐在三米遠的金毛身上。
明明傅盛的視線很清淡,但是宮羨卻總覺得有股冷意與殺氣。
宮羨盯着可憐巴巴的金毛,忍不住在心裏感嘆:男茶婊,心機委實太深了。
爲了達到目的,迫不及待到了如此程度。
但凡道德再淪喪點兒,怕是恨不得將自己脫光了去勾.引。
用“拆吞入腹”入腹來形容,都絲毫不過分吧。
宮羨“嘖嘖”兩聲。
“怎麼,惹你爹不開心了?!”
這話,宮羨是對狗說的。
毛髮明亮柔潤的金毛,趴在那裏,黑漉漉的眼睛裏,全是委屈。它“啊嗚~”一聲,算是迴應宮羨了。
宮羨聽了,揚了下眉頭,神情很是同情:“沒?!哦,那就是沒有本事討得你媽歡心。你個沒眼力勁兒的,沒討到你媽的歡心,可比你平日惹怒你爹的後果嚴重多了。”
宮羨一屁股坐在距離金毛最近的地方,一陣數落。
“嗚嗚~!”金毛從喉嚨裏發出委屈的抗議與不滿。
“別這麼委屈。俗話說得好: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些年,你爹又當媽又當爹的,獨自將你養大,委實也不容易。關鍵時刻,你好歹也要使出渾身解數,賣力幫他把媳婦兒泡回來呀。單憑你爹那醜得觸目驚心的顏值,你媽怕是正眼都不會看你爹一下,所以只能靠你這張狗顏,給他撐場子了。”
宮羨越說越起勁兒。
還想滔滔不絕時,一道凌厲的寒芒,忽然落在他的後背上。
宮羨頭皮當即就麻了。
他悻悻回頭,便對上傅盛的死亡凝視,扯了扯嘴脣:“你用這麼恐怖的眼神盯着我做什麼?!我不是在幫你教育你兒子嗎?!你情商太低了,泡妞技術不行,只能由我言傳身教,指導它怎麼追你老婆,你不感激我就算了,別用這麼怵人的目光盯着我。”
“我從來不知道,你居然能跟條狗,聊得如此歡心暢快,需不需要我免費幫你提供個場地,推心置腹聊個夠?!”傅盛變換了一個坐姿,“犬坊的鐵籠怎樣?!地兒,又大又安靜。”
宮羨聽了這話,瞬間氣得整張臉孔都扭曲了:“姓傅的,我在關心你,你卻在侮辱我。”
想把他關進犬坊。
這還是個人嗎?!
傅盛沒再理會宮羨的意思,起身就想往樓上走。
宮羨見狀,立刻跟了上去:“我剛剛在門口,恰好碰到總執事。在總執事的車上,我看見季遇荌了。所以,這就是你最近閉門不出的原因?!聽說你昨晚大鬧了墨家,讓墨家嫡少,一口氣悶了三瓶威士忌,直接搞得對方胃部大出血,進了醫院。你真是吊炸天了。”
“……”傅盛步伐未停,“所以今天來的目的,就是爲了八卦?!我沒那個閒情逸致奉陪,自己滾出盛浣半島。”
“要不要這麼冷血?!”宮羨氣哄哄的,“你就不想知道墨家家主現在是個什麼態度?!”
“我弄了他兒子,難不成還會和顏悅色,替我鼓個掌,稱讚我弄得好?!”傅盛問。
宮羨莫名噎了下。
他跟着傅盛進了書房。
“現在的帝都是什麼形勢?!各大財閥,皆是拉幫結派,尋求同盟,忙得不亦說乎。你倒好,爲了個女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雖說裴家消息封鎖得嚴,但是裴家大總管暗地裏招兵買馬的行爲,已經足夠說明一切。”
“現在排名前十的頂級財閥,明面上都打着靜觀其變的幌子,實際小動作層出不窮。裴家,一個四歲的小屁孩兒而已,能讓整個豪門圈,惶惶不安成這樣,有必要嗎?!”
對於目前帝都各大財閥的行爲,宮羨有些嗤之以鼻。
傅盛靜靜聽着宮羨唸叨。
末了,只是冷冷來了句:“季念承的身份,一旦落實,裴家嫡系正統,搞不好是會讓財閥界重新洗牌,甚至改朝換代,你說那些老狐狸爲什麼會這樣惶恐不安?!”
“一個孩子而已。”宮羨仍然覺得有些小題大做。
傅盛卻笑而不語。
裴家的大總管,做事向來嚴謹縝密,但是卻被突然冒出來的裴家繼承者,弄得方寸大亂,甚至有點病急亂投醫。
但凡裴御城有了繼承者。
裴家怕是更會瘋狂地回籠權勢。
那些好不容易纔從裴御城手裏,勉勉強強分走蛋糕的老狐狸,自然不會乖乖還回去。
近期,帝都商界政界,甚至是軍界,怕是都不會太平。
探討了帝都形勢之後,宮羨又告知了傅盛,關於祁城那邊傅家嫡系的動靜。
爲了拉他下馬,他們可謂是:不遺餘力,不折手段,費盡心思。
不過,傅盛聽了並沒有太多的情緒,甚至淡漠得眉頭都沒蹙一下。
“傅家家主的執掌權,他們想要奪回去,自然是無望的,他們總要找點事兒做,思想上有寄託,心裏纔會好受些。暫且隨他們去。不過,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縱行爲,並不是讓他們得寸進尺,有恃無恐。但凡敢觸我的底線,傅家再純的嫡,我都不會讓他活着。”
傅盛的聲音,不高。
冷冷淡淡的。
卻聽得宮羨有些心驚肉跳。
傅盛的手段,一向很狠。
他不想留的活口,誰保得住?!
“對了,東芝碼頭的那批貨,已經祕密運往帝都了,只是與之前預計的時間會延遲一天,那批貨,連家人盯得緊,我們最好不要親自露面,找點生面孔、嘴巴嚴實的人去驗收。”宮羨說。
下午四點,正事才聊完。
宮羨久久坐在書房裏,沒有起身的意思,顯然不打算離開。
最近幾日,季遇荌大多都是半夜燒得最厲害,致使傅盛沒有休息好。這會兒,太陽穴又酸又脹,疲倦不已。
“還有事?!”傅盛緩慢揉着太陽穴。
宮羨蹙着眉心,猶豫再三,這才小心翼翼地問道:“季遇荌那邊,你到底是什麼打算?!你不會真看上她了吧,少卿,你別忘記當初你只是爲了……”
宮羨的話還沒說完,傅盛的眸光,已經利劍般投過來了。
宮羨立刻嚇得不停地擺手:“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覺得:縱使你爲了她再怎樣步步爲營,她好歹是裴御城的女人,儘管裴御城可能並不在意她,但是裴御城的東西,能隨隨便便碰麼?!哪怕是不要的,也不是誰都碰得起的。你確定要跟裴御城搶女人麼?!”
“再者,你殺手鐗都使出來了,她卻無動於衷。顯然你沒有任何的勝算。”
不僅僅是在Z國。
包括所依附於Z國的同盟國,這些年裴御城所累積的權勢,足夠令他:隻手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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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已經被他分割成兩部分:一是有用的;二是沒用的。前者留,後者殺。
動標記着裴御城烙印的,無論是東西,還是女人,都無異於:自掘墳墓,自尋死路,自取滅亡。
何況,傅盛纔剛剛接管傅家,家主的地位並不牢固。
而且,傅家中心才轉至帝都,勢力單薄。
怎麼跟裴家鬥,搶?!
宮羨的意思是:至少,傅家在帝都的地位,站穩之前,最明智還是與季遇荌保持距離爲妙。
傅盛聽了,嘴角卻泛起淺淺淡淡的笑意。
十分的含蓄。
但,他的言辭,卻輕蔑又不屑,甚至有些狂妄:“搶了又怎樣,難道還怕裴御城弄死我不成?!我給他機會,但他有那本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