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掛斷電話,然後將手機反扣在桌面上。
“啪嗒”一聲響,Doris身體微不可察地瑟縮了一下。
儘管男人臉上沒什麼表情,但她還是感覺出來了,他在生氣,又或者說因爲她剛纔的那番言論而憤怒。
她不確定他來了又多久,又站在那裏聽到了多少,但毫無疑問最壞的話都讓他聽見了。
果然,男人反問了她一句:“我沒有道理可言?”
他不笑的時候,目光格外銳利,像是一柄刀,能夠剖開人心底最深處的祕密。
Doris抿了抿脣,下意識地別開視線,但她的下巴卻被人強行掰了回來。
男人微垂着眼眸睨她:“擔心他?”
一聽紀修主要來榮城,她語氣中的焦急再明顯不過。
Doris不知哪裏來的勇氣,掙脫開他的手,下巴上卻仍然殘留着一股灼熱的黏膩感。
“我憑什麼不能擔心他?”她直視着面前的男人,“你心狠手辣想要對他下手,我不讓他來榮城有什麼錯?難道過來送死嗎?”
她話音落下,房間裏有一瞬間的安靜。
繼而,男人面無表情的點頭:“你說的對,他這次來榮城,我會盡量讓他把“送死”這個名頭坐實。”
男人轉身就走,Doris聽見他的話滿眼都是恐懼,怎麼可能還會再放他離開。
她跑到霍寒霆身前攔住他,眼裏含着淚水:“霍寒霆,我到現在都想不通你究竟爲什麼要這麼做?就因爲我不跟你在一起?”
他認爲紀修竹是她的丈夫,所以非要毀了他?
Doris眼淚從眼角落下,帶着一抹絕望:“你簡直不可理喻。”
霍寒霆眼神越來越涼,“我心狠手辣,不可理喻,不講道理。”
他嗤笑一聲:“記住你今天的評價,我儘量將這三個形容詞給落實。”
男人脣畔帶着譏諷的笑,眼神卻涼意浸入骨髓,帶着深切的痛。
她當初是怎麼說的?
我們阿霆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啪”的一聲脆響讓空氣都在這一刻凝滯。
霍寒霆將視線迴轉到女人身上,眼神深沉晦暗。
Doris手心在發麻,她被男人眼神所攝,卻強撐着沒有後退:“不知道這巴掌能不能讓你清醒一點。”
男人眼眸中翻涌的暗潮漸漸地平息下來,他看着她:“第二次。”
Doris咬脣。
霍寒霆冷笑一聲:“下次換隻手,往我另外半張臉上打。”
他是名副其實的天之驕子,一生順風順水。這輩子挨的兩次打都來自於面前這個女人。
說她膽大包天也不爲過。
真不愧是她,骨子裏那份敢想敢做的勁兒還在。
但她越是爲了那個男人着急哀求,他心中的殺意就越重。
Doris心口一痛,聽出了他的畫外音。
他的意思無非就是說自己下次還會做出更混蛋的事。
霍寒霆繞過她邁步向外走去,Doris背對着他,忽然泄了一身力氣,她咬着牙,聲音像是從心底擠壓出來,
“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會喜歡上你這樣的人。”
走到門口的男人忽然停住腳步,那麼一瞬間,覺得陽光似乎都在晃,虛假的彷彿就像個泡沫。
這一句話的衝擊對他來說遠比剛纔打他的那一巴掌更重。
霍寒霆清晰地聽見了心臟的跳動,而它每跳一分都像是在撕扯他念念不忘的那份感情。
這一刻,他忽然很想明白當初顧晚顏愛上他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命運的戲劇性。
假如她沒有發現賀天背叛了她,那她是不是一輩子都不會喜歡他。
霍寒霆一直都不願意去深究這個問題,人生難得糊塗,而且也沒有重來的機會。
但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竟然會真的從她嘴裏可悲地得到這個問題的答案。
他從心底感覺到了疼痛,疼得連脊背都忍不住想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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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Doris背對着他,什麼也沒看見。直到身後腳步聲漸行漸遠。她才癱軟在地上,支撐她的那一點力氣都在剛剛的對峙中土崩瓦解。
她倚靠在牀邊麻木地看着窗外漸沉的夕陽,許久都回不過神。
這樣的生活究竟什麼時候才能抵達終點,太令人疲倦了。
“媽咪……”
“媽咪……”
Doris是被一股推力推醒的,醒來看見女兒近在咫尺的一張小臉,下意識地摸了摸,露出一抹笑容,“怎麼了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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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anda沒有說話,Eleanor眨了眨眼有些困惑:“媽媽,你爲什麼會睡在地上?”
Doris這時候才發現自己靠在牀尾竟然睡着了,整個人都還坐在地上。
“媽媽有點太困了,一時沒有注意到。”
Doris從地上起來,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Amanda看着她泛紅的眼眶抿了抿脣,但Eleanor就天真得多,直接問了出來。
“媽媽,你眼睛怎麼紅卡啦?你爲什麼哭呀?”
Doris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好搖了搖頭,撒了一個劣質的謊言,“有沙子吹進來,迷了媽媽的眼。”
小姑娘信以爲真,踮着腳上前想要幫媽媽吹一吹。
Doris握住她的手說不用,隨後起身,“你們先去外面玩吧。”
她想再找霍寒霆談一談。
Amanda看着她往樓上走的軌跡,忽然出聲道:“媽媽,你是想去找霍叔叔嗎?”
Doris停住腳步,回頭看向女兒。
Amanda安靜答道:“可是霍叔叔很早就走,我看見他上了車。”
Doris愣了一下,隨後臉色逐漸蒼白起來。
霍寒霆還能去幹什麼,她看了一眼時間,此刻已經深夜,紀修竹航班應該已經快到了。
她着急下樓往外走,甚至還差點摔了一跤。
然而外面安保給出了跟當初一模一樣的答案——不許她離開。
Doris咬了咬牙,拿起手機低頭開始報警。
警方過來,她說非法拘禁,不管需不需要走一遍流程,她總會被帶着離開這裏。
然而她的電話沒能撥打出去,因爲手機一直顯示沒有信號。
Doris接連試了幾次,最後一個安保終於忍不住出來道:“小姐,萬凰庭的信號連接來自於天上的衛星。”
霍寒霆將地上的接收器一關,這裏就是一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全封閉地區。
Doris臉上一剎那褪去了所有血色。
在等待與焦慮的雙重煎熬中,外面響起了汽車駛靠過來的聲音。
Doris立刻擡頭看去,然而來的卻不是霍寒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