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親口交代,他們是奉徐茂德徐大人之令,前去殺人滅口的,徐茂德承諾事成之後立刻送他們出京,還會給他們一筆豐厚驚人的報酬。
這些壯漢本身是江湖鏢局出身,乾的就是收錢辦事的活兒,身上都揹着幾條人命。
徐茂德派人找上他們後,隱瞞了許多實情,騙他們說民房裏只是一羣江湖人,因爲知道了徐家的醜事纔要被滅口。
江湖人打打殺殺是很正常的事。
所以,這些壯漢壓根沒多想,收了徐家一半的押金,當天就帶着人過去滅口了。
結果偏偏這麼巧,正好撞上了前來抓人的禁軍,被直接一網打盡。
正因爲他們是局外人,只是收錢辦事,在被禁軍活捉、發現自己上當惹到了朝廷之後,這些壯漢都很識時務,不用禁軍上酷刑,就立刻主動交代了。
原本藏在幕後的徐茂德,就這麼被拖了下水。
張海和兵部尚書都察覺到這裏面有大問題。
行刺王妃的刺客是南地的土匪,與鎮南侯府有關,而想要將這些土匪殺人滅口的壯漢,又是受徐茂德指使,這就說明徐茂德也跟行刺一案有很大的關聯!
否則,他爲什麼要派人去滅口?
甚至都不敢用徐家自己的護院,還要重金從外面找人?
眼看這案子越查牽連越廣,張海也不敢含糊,匆匆進宮回稟了天盛帝。
天盛帝得知後龍顏大怒,下令張海徹查到底,一定要把這裏面盤根錯節的貓膩調查清楚,京城裏絕不容許有人如此膽大包天!
張海得到了陛下口諭,膽子也大了,出宮之後立刻帶着禁軍包圍了徐府。
也不管徐府還在辦喪事,賓客衆多,當場便拿下了徐茂德,又命禁軍封鎖徐府,在案情沒查清楚之前,徐家任何人不許外出。
徐元珊的喪事就這樣被迫終止了,還沒來得及送出去下葬,只能尷尬的繼續放在靈堂裏。
前來弔唁的賓客更是眼見禁軍來勢洶洶,徐府怕是惹上了大事,生怕連累到自己,很快就一鬨而散。
徐茂德被押到兵部大牢,張海親自審訊,他本來還不肯說,但是當張海拿出了漕幫那夥人簽字畫押的口供,鐵證如山面前,再加上酷刑以及輪番登場的審訊手段,徐茂德本就不是什麼鐵骨錚錚的聰明人,最終還是扛不住,招供了。
他這一招,等於是將所有陰謀捅到了臺前。
燕錦就是第一個被捅出來的。
畢竟徐茂德爲了自保,減輕徐家的罪責,最好的選擇就是把過錯推到別人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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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他和燕錦是同謀,在這種情況下,也是死道友不死貧道。
在徐茂德的供述中,他把自己形容成了一個被燕錦哄騙利用、一時鬼迷心竅的人,從燕錦如何找上他,威脅他合作,逼死徐元珊嫁禍雲蘇,再派出刺客劫擄雲蘇,發生意外後又逼着他找人滅口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一樣全交代了出來。
甚至就連燕錦身在鎮南侯府,被圈禁期間還能找人送信,來徐府威脅他滅口的事情都說了。
總之就是不放過任何細節,能推的全推給了燕錦,將自己撇得一乾二淨。
張海和兵部尚書聽完後都震驚了!
兩人二話沒說,立刻拿着徐茂德的供詞,再次審訊屠老大。
這一次,發現燕錦都自身難保的屠老大,在審時度勢和權衡利弊後,果斷就招了。
他知道的事情遠比徐茂德更多,連帶着燕錦前些年在南地軍中,以鎮南軍的名義私下招收土匪,再利用這些沒有身份的人做的不少隱祕之事,都被屠老大說了出來。
事情到這裏一發不可收拾,也超出了張海和兵部尚書能處理的範圍。
兩人當機立斷,連夜就帶着各方供詞入宮,呈到了天盛帝案前。
先不提天盛帝看到這些觸目驚心的供詞後,是如何雷霆大怒,當天晚上,身在鎮南侯府的燕錦就被禁軍親自羈押,關進了天牢,由禁軍親自看管。
而且,天盛帝在這時還做了一個耐人尋味的決定。
他沒有封鎖消息,而是命令禁軍毫不掩飾地去侯府抓人,但同時又下令張海等人,不得對任何人透露案情,任由宮裏宮外對燕錦被抓一事議論紛紛。
然後果不其然,有人開始行動了。
就在燕錦被打入天牢後短短兩個時辰,宮裏就泛起了一股暗潮,有人在祕密打探燕錦被抓的內情,刑部天牢那邊,也有人前去刺探。
天盛帝得知後什麼也沒說,直接命禁軍抓人。
宮裏打探消息的全扔進慎刑司,審不死就往死裏審。
宮外的直接抓進天牢,由張海獨自審訊,而且要當着燕錦的面審。
最後審出的證詞,張海沒有給任何人看,直接封存送進了宮裏。
天盛帝看完後冷笑兩聲,直接扔在了一邊,隨後便去了一趟太后宮中。
外人不知道宮中情況,只知道第二天,太后就以身體抱恙爲由,召見了慶安大長公主,姑嫂兩屏退了下人,在殿內說了許久的話。
大長公主走出太后宮裏時,臉都是慘白的,回到公主府後就宣了太醫,說是急病發作,必須臥牀靜養。
大長公主府就此閉府,對外界一切事情都不聞不問。
雲蘇聽到這裏時,覺得十分解氣:“陛下這是知道了大長公主背地搞事,在宮裏宮外替侯府傳遞消息了吧?只因爲大長公主輩分高,陛下不好直接申斥,所以才借了太后的手吧?”
她嘖嘖兩聲,一臉幸災樂禍。
“陛下出手也真夠狠的,一點都沒給這個皇姑母留臉面,直接就讓人‘病倒’了,還封了大長公主府,想必現在那位大長公主,心裏十分的不好受吧?”
要不怎麼說,翻臉無情是皇帝呢?
別看慶安大長公主平時在京城裏如何德高望重,如何風光顯赫,連皇帝都要給足三分顏面。
可真正碰到犯忌的事,誰管你是長公主還是大長公主,就是皇帝的親姑媽,皇帝也照樣整治。
更別提,大長公主這次犯的還是大忌。
在明知道天盛帝下令圈禁侯府的情況下,她還敢陽奉陰違,暗地裏替侯府傳遞消息,往嚴重一點說,這就是忤逆抗旨!
天盛帝不震怒纔怪了!
之所以沒有直接申斥,也是爲了保護皇家顏面,通過太后來警告大長公主。
大長公主這急病,大概也是三分真七分假,可如果她還不識趣收斂,雲蘇絲毫不懷疑,天盛帝是真的能讓她“暴病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