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第四朵,金色的,藍色的,紅色的,一朵朵絢麗的煙花伴隨着新年的鐘聲在夜空中綻放出燦爛的笑顏。
周圍的人們歡呼、雀躍,互相說着新年快樂,時夏的心情也在這一刻被帶動起來,她擡頭看向陸遲淵。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南城。
黎曼枝在牀上輾轉反側了許久,卻遲遲沒有入眠,直到身後的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她一刻都不再停留,輕手輕腳地起了身。
她先在牀邊站了一會兒,確認男人沒有被自己吵醒,這才披上外衣,拿了牀頭櫃上的手機走向了陽臺。
她和白顯夫妻不和了二十多年,只有每逢年節回老宅小住的時候,她才能和他睡在同一張牀上。二十多年過去了,她從一開始的滿懷期待,到如今已經不再習慣有他睡在身邊。
短暫的感嘆後,她拿起手機,熟練的播出了一串號碼。
但她等了許久,直到的電話自動掛斷,對方都沒有接起。
黎曼枝心裏焦急,緊接着又撥了一遍。
好在這次“嘟”了幾聲後,對面終於接了電話。
電話一接通,周強醉醺醺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喂!寶貝兒,這麼晚打電話過來,想我啦?”
電話的那端可以隱約聽見的女人的聲音,可此刻的黎曼枝根本顧不上這些,她急急的道:“我見到白謙了!”
“哦。”周強顯然醉得不輕,也不知道他聽沒聽清楚,哼唧了幾聲後,響亮地打了個酒嗝。
黎曼枝火氣一下子就騰了起來,她擡高了音調:“周強,我不管你喝了多少馬尿,我給你五分鐘時間,吐乾淨了給我回電話!”
氣鼓鼓地掛斷電話,她這纔想起人在老宅,忙轉身朝着房內看了看。
昏暗的光線下看不清楚房內的光景,黎曼枝盯着牀的方向看了好一會兒,確認白顯還睡着這才稍稍放心。
這時,周強的電話回了過來,高度緊張的神經被這突然的鈴音嚇了一跳,她趕緊給手機靜音,然後才把電話接起。
這回周強的聲音明顯清明瞭不少。
“是我不好,這不是過年麼,就和兄弟們多喝了兩杯,怎麼?在老宅待得不開心?是不是想我了?”
黎曼枝沒接周強的話茬,重複了剛剛的話:“我見到白謙了。”
對面的周強明顯停頓了下,再開口時語調也嚴肅了起來:“在哪兒見到的?我的人一直盯着他,完全沒有消息,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就在老宅,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我和白顯回到老宅的時候他就在……”
黎曼枝回憶起剛剛見到白謙時的畫面,明明對方禮貌溫和,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還親切地叫她“嫂子”,可卻讓她莫名的害怕。
“我覺得他肯定是知道了什麼,不然他不可能不告訴白顯具體的回國時間,還有,他恢復得比我們想象的要好,看起來已經和正常人沒什麼區別了……”
相比於黎曼枝的驚慌,周強就淡定得多。
“當年的事是淮子親手處理的,絕不可能留下任何證據,況且這都過去二十年了,這二十年他一直在國外,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什麼,你就是太慌了,自己亂了陣腳,纔看什麼都覺得有問題。”
“不是的,你沒有看到他的眼睛,他那雙眼睛就好像能夠看穿我一樣……他雖然笑着,可我卻能從他的眼睛裏看出恨意……他恨我,如果不是知道了什麼,他怎麼可能恨我……”
黎曼枝越想越怕,她裹了裹得身上的外套,試圖壓下心底升起的寒意。
“曼枝,你就是太緊張了,”周強顯然不信,“別人你可以不信,淮子辦事兒你還不能放心嗎?這麼多年他幫我打理了多少事,沒有一件留下把柄的……”
提起任淮黎曼枝就生氣,不等周強把話說完就開口打斷。
“最靠不住的就是那個任淮,若當初換個人綁那小賤人,說不定她現在早就葬身大海了!”
“那還不是你那個好女兒心慈手軟……”周強的聲音裏帶着不滿,怕激起黎曼枝更大的怒氣,他很快又調整了語調,“再說了,若那小妞死了,豈不是就沒辦法給桉桉移植骨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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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給我扯那麼多,儘快給我弄清楚白謙到底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他都在南城待了多久,做了什麼,見了什麼人!”
“嗯,好好好,你放心。”周強應着,可若是黎曼枝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話,就能看到他表情上的不以爲意。
“還有,到底什麼時候能抓到那個小賤人?再拖下去她孩子都要生出來了,你難道要等到她抱着孩子回到陸家才知道着急嗎?”
“兄弟們一刻都沒停,一直在找呢。”
黎曼枝聽出周強聲音裏的敷衍,火氣更盛。
“你不要覺得桉桉不是你的女兒,對她的事就不傷心,你既然惦記白家的產業,就最好想辦法幫桉桉嫁進陸家,白謙出國養了二十年的傷,老爺子都沒把的白家交給白顯打理,如今他回來了,你以爲老爺子還會等到禮臣長大嗎?”
說到白家的產業,電話那邊的周強果然重視起來了。
“他孃的,我還沒想到這層呢,白謙是吧,呵,敢擋我兒的路,我能殺他一次,就能殺他兩次!”
“你有沒有聽到我在說什麼?”
黎曼枝被氣得喘不過氣來,好在周強話接的很快。
“是是是,聽你的,先搞定那個小妞,讓桉桉嫁進陸家,到時有了陸家的支持,白謙自然沒辦法和我兒爭搶家產!”
他的話總算讓黎曼枝稍稍放心,長長地嘆了口氣後,她掛斷了電話。
南城的冬天,室外溫度已達零度,薄薄的外衣並不足以禦寒,可一通電話下來,黎曼枝的手心卻出了汗。
她沒有立即回房,雙手撐在欄杆上,靜靜地等情緒緩和。
夜幕之下視野有限,她能看到的最遠處,都還在白家莊園的範圍內。
二十多年前,她第一次踏進這棟豪華的老宅時就被它深深地震撼,從那一刻起她就有了要徹底擁有它的心思。
她已經做了那麼多的努力,甚至不惜讓雙手染血,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她的兒子是如今白家唯一可能的繼承人,她距離拿到白家偌大的家業,成爲白家真正的女主人只有一步了,她不允許這最後的一步出現任何的差錯!
深深吸了口氣後,她轉身回了房間。
輕手輕腳的關好門窗,拉好窗簾,然後脫掉外衣重新躺回牀上。
就在她閉上眼睛準備入眠時,身後的男人出了聲。
“剛剛去哪兒了,怎麼這麼大的寒氣?”
黎曼枝被驚出了一頭的冷汗,心也砰砰跳的飛速,她強迫着自己冷靜下來,快速轉動起大腦。
白顯聲音清醒,黎曼枝無法分辨他醒了多久,她先實話實說道:“陽臺。”
“去陽臺做什麼?”
白顯語調仍舊平靜,聽不出一絲的波動,黎曼枝稍稍放心,開始扯謊。
“我放心不下桉桉,所以給方醫生打了個電話。”
果然,白顯嘆了口氣,語調裏也帶了擔憂。
“方醫生說她這幾日情況不太好,不能離開醫院……”白顯帶着安撫地輕拍了拍黎曼枝的手臂,“睡吧,明天早點起,去醫院再陪陪她。”
“嗯。”
黎曼枝悄悄鬆了口氣,也長舒了口氣後,才閉上眼睛。
就在黎曼枝剛剛睡着的那一刻,同一層另一側的房間裏燈光倏然亮起。
白謙似乎是被電話吵醒的,他臉上還帶着惺忪的睡意,可眼神卻已經清醒過來。
他披了件衣服,走到外間的桌子邊坐了下來,摸起桌上的筆,才道。
“我好了,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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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對方告訴的地址記錄下來後,他纔再次開口。
“你怎麼知道我已經回國了的?”
對面聲音壓得很低,急急道。
“我這邊不方便,見面再說吧。”
說完,就急匆匆地把電話掛斷。
聽筒裏傳來“嘟嘟”的盲音,白謙才把手機放下。
他看着剛剛的通話記錄,按住來電的那串數字點擊保存,然後在備註姓名上輸入了“時言”二字。
昨晚這些,他把記錄着地址的那頁紙張撕了下來,放到掛在衣架上的上衣口袋裏,然後才重新回到了牀上。
夜還是那麼的靜,可白謙卻已經沒了睡意,他的大腦在不受控制的快速運轉。
沒想到回國之後第一個聯繫自己的人竟然是時言……
他這副神神祕祕的樣子,實在很難讓人和二十多年前那個追在微微身後吊兒郎當的男人聯繫到一起啊。
想起微微,白謙嘴角浮起一絲笑容,但很快,他的眼眶裏就盈滿了淚水。
二十年了,他的微微已經離開了二十年了,還有思思,還有阿洵,那是他的一切……
他們原本是那麼幸福的一家,可現在卻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人。
他無法接受失去他們的現實,所以遠走他國,他怎麼也想不到,這輩子還能再有關於他們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