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下午四點,黎俏接到了商鬱的電話。
她起身出門,客廳裏的段淑媛驚訝地問道:“俏俏,不在家裏喫飯了?”
黎俏彎了彎脣,笑容略顯牽強,“不了,我一會還有事。”
段淑媛悻然地走到她跟前,摸着她的臉頰,語重心長地叮嚀,“再忙也別忘了喫飯,你最近都瘦了。”
“會的,先走了,媽。”
段淑媛不捨地目送她離開,知道看不見黎俏的身影,才嘆息着收回了目光。
……
門外,幾輛車停在林蔭輔路旁,商鬱的俊臉從半降的車窗露出來,黎俏扯了下嘴角,躬身上車,剛坐穩便一言不發地抱住了身邊的男人。
前排流雲和落雨:“……”
無聲的狗糧最噎人。
黎俏雙手環着商鬱的肩膀,微涼的臉頰埋在他的脖頸深處。
良久,她低喃:“慕傲賢……還活着。”
商鬱有力的臂彎圈着她的脊背,聞聲沉眸掠過一絲詫異,“慕傲凡的弟弟?”
“嗯。”黎俏應了一聲,“他就是我的老師。”
黎俏將慕傲賢的話轉述出來,說到最後,她從男人的懷裏擡起頭,口吻輕嘲,“蕭家祖上也來自帕瑪,難怪能聯手那麼多家族。”
不僅如此,先前的幾個小時,黎俏把所有的事情全都在腦海中過了一遍。
之前她一直疑惑,赫子爵爲什麼要幫長老堂陷害商鬱。
經過慕傲賢的解惑,一切也都說得通了。
赫家的所作所爲,大概都是柴爾曼授意的。
此時,商鬱沉眸微眯,噙着少許危險的暗芒,“蕭葉輝見過慕傲賢?”
黎俏搖頭,回答的很乾脆,“沒有,除了七隊的阿昌和阿杰,其他人都沒見過老師。”
話落,她挑了下眉梢,看向男人,“你懷疑蕭葉輝知道我的身世?”
商鬱壓了下薄脣,神色冷峻,“不排除這個可能。”
“他不知道。”黎俏鬆開男人的肩膀,靠着椅背坐好,又淡聲補充,“至少當年不知道。”
至於現在……
黎俏別開臉,在商鬱看不到的地方,眉眼一片晦暗。
她和蕭夫人初見那晚,她就猜出了她是景意嵐的女兒。
蕭弘道只要見過她的照片,也一定知道她是誰。
如今,迴歸了柴爾曼家族的蕭葉輝早晚都會知道。
敵對已是不可避免了。
……
深秋,公館四周的南洋山染了蕭索的秋意。
黎俏下車望着眼前熟悉的建築物,抿了抿脣,偏頭看向商鬱,“封毅還沒有消息?”
算算日子,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星期,他的速度未免太慢了。
商鬱依舊穿着單薄的襯衫,睨着黎俏微微勾脣,“進去說。”
黎俏沒多想,走進闊別月餘的公館,意外聽見了客廳裏傳來的交談聲。
“你弟妹是我乾女兒,論資排輩,你應該叫我一聲乾爹。”
乾女兒黎俏:“……”
這聲音,明顯是文溪海島一枝花靳戎的。
轉眼,夾着少許英倫腔,發音不夠純正的男低音響起,“你要臉麼?”
靳戎嗤笑一聲,“要臉就沒女兒了。”
伴隨兩人的調侃,黎俏和商鬱走進了客廳。
靳戎和封毅循聲擡眸,兩人臉上都掛着笑,“喲,回來了?”
黎俏點頭示意,剛坐下,封毅就從西褲裏掏出一個巴掌大的信封放在了茶几上,爾後用指尖一彈,努嘴道:“尹隊長讓我給你的。”
靳戎眯眸,盯着那個信封狐疑地挑眉,“這是……情書?”
封毅沒搭理他,反而翹起腿睨着黎俏,解釋道:“我沒看裏面的內容,她千叮萬囑一定要親手交給你。”
黎俏已經拆開了信封,擡眸看了眼封毅,點頭道謝,“麻煩了。”
封毅擺手,“正好最近回國辦點事,順便而已。”
靳戎感覺自己被無視了,岔開腿踢了下商鬱,沒話找話,“帕瑪的事解決了?”
“嗯,小事。”男人仰頭枕着椅背,慵懶的姿態優雅又矜貴。
幾個男人閒聊之際,黎俏也看完了尹沫的手寫信。
文字不多,但信息量很大。
她不能用任何信息化設備傳消息,只能寫下隻言片語向黎俏交代幾句。
雲厲確實在公爵府,目前的身份是馬場傭人。
尹沫在信上表達了強烈的意願,希望黎俏能想辦法讓雲厲離開。
最後幾個字,她下筆很用力:我在,相信我,讓他快走。
黎俏把信封對摺,隨意丟在了桌上,摸着額頭陷入了沉思。
雲厲深入公爵府卻沒有動手傷蕭葉輝,那他到底想幹什麼?
黎俏皺着眉,拾起信封就起身上了樓。
這時,靳戎從兜裏拿出煙盒,遞出兩根菸,睨着封毅問道:“你來南洋就爲了送信?”
小題大做了吧。
封毅接過煙送到嘴邊,手指摸着袖釦,神色認真地抿脣,“帕瑪鬧出那麼大的動靜,我直接過去容易讓人起疑。”
靳戎瞭然地笑了笑,點菸抽了一口,扭頭吹出薄霧,“曲線救國的思路不錯,但你很少回國,這次突然回來,也別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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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封毅眼底掠過一絲精光,掃視着靳戎,低笑道:“不然,我沒必要叫你過來。”
靳戎抽菸的動作一頓,不等說話,就聽見了這位英倫紳士大言不慚的一番話,“下個月我爸生日,正好回國給他尋個寶貝,這理由很充分,不是麼?”
他尋寶的地點是文溪島倉庫是吧?
靳戎涼颼颼地瞪了他一眼,隨即他看向商鬱,晃了晃腳腕,“帕瑪我人脈不多,但找你麻煩的那幾個人,給他們添點堵還是沒問題的。”
言外之意,當大哥的幫你教訓那幫孫子。
他說完,封毅接話:“聽說琛子還在帕瑪,我的那一份他會幫我討回來。這次衍皇集團股票大跌,你爲了拉高收盤價估計也投了不少,最近手頭不算寬裕,我入了十億聊表心意吧。”
商鬱斜倚着沙發,擡起眼皮,勾脣道:“特意來南洋就爲了送錢?”
靳戎聳了聳肩,嘴角咬着煙,音色模糊,“哥幾個別的不多,就錢多。宗湛的那份,我幫他給,那逼還沒退伍,財不敢露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