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夫人看的出安夏的猶豫也是因爲動容,所以拉起她的手放在手心。
“你對北川有情,北川也在爲了你開始慢慢改變。既然兩個人都沒有走到絕路,又爲什麼一定要把結果看死。奶奶活了一輩子,什麼事沒見過,什麼事沒經歷過。人生最遺憾的事就是留下遺憾。一旦錯過了可以迂迴的那個檔口,再想碰到合適的契機那就難了。”
老夫人誠心誠意的開解着安夏。
“奶奶承認,我是有點自私的,知道自己的孫子並不好,但還要捆着你受罪。但是孩子,北川已經在改變了,他也不是完全沒救的。他也在乎你在乎這段婚姻。”
安夏抿緊脣。
“奶奶不是要你現在就說不離婚,奶奶只是希望你能再給他一個機會,起碼你也看看他到底能改變到什麼程度。如果他未來還是這樣蠢的無可救藥,到那時候你再放手,好嗎?”
老太太是打心眼裏喜歡安夏這個孩子的,自然是捨不得放她離開。
上次表現的那麼豁達,也只是爲了穩住安夏的情緒,順帶再刺激刺激自己那個不成才的蠢孫子。
現在這件事有了轉機,陸北川的表現也讓人有了改觀,所以老太太就迫不及待的先趁熱打鐵着。
安夏低垂着頭,讓人看不清在想什麼。
但她自己這會腦袋裏也跟漿糊似的,不知道到底該作何打算。
離開是一定的。
但是陸北川剛剛的表現卻又是不容忽視的。
奶奶說他是在乎自己這個現任老婆的,安夏很想下意識的反駁一句他根本不在乎,但想到他剛剛怒懟宋蘭芝的場面,就說不出這話了。
兩千萬的離婚協議只是他們夫妻倆之間的祕密,並無旁人知曉。
籌夠這兩千萬暫且也還需要時間,安夏也不忍看到奶奶傷心失落,於是點了點頭。
“我會再好好想想的。”
她也沒輕易給出一個去確切的答覆。
就只當是打了個時間差。
但這回答已經讓老太太很滿足了。
“好,好,你願意再給北川一次機會好好考慮考慮就很好了。”
老太太激動的笑容滿面的。
“咱們陸家能把你這好媳婦娶進門真是祖上燒高香了。”
說完話,心裏頭的重擔松下,奶奶就扛不住疲憊的要先休息了。
安夏道了聲晚安就退出了房間,看着越來越晚的時間,就馬不停蹄的回到主樓去找陸北川了。
上了樓,還沒走到房間門口,安夏就聽到依稀的爭吵聲。
“你現在真是長能耐了!連你親媽都不放在眼裏了!居然還爲了那個掃把星威脅我!”
“我跟你說,你這婚必須得離!不然就是對不起我!”
“景陽已經被你害成這樣,你心裏要是還有點良知的話就聽我的話照做!不然別怪我不認你這個親兒子!”
安夏聽着女人尖銳的越來越怨毒的辱罵聲,眉心瞬間皺起,同時加快了腳步朝陸北川的房間走去。
走到門口剛好撞上從陸北川房間裏出來的宋蘭芝。
沒了陸老夫人在場壓制,宋蘭芝叫囂的氣焰囂張的不行。
“掃把星,你早晚要滾出陸家!”
宋蘭芝狠狠撞上安夏的肩,氣勢洶洶的離開下了樓。
安夏顧不上肩上的疼痛,趕緊走進房間,看到陸北川意識消沉的坐在牀邊。
身上霸道冷厲的氣場全都消失不見,只剩下一片孤零零的冷寂。
就好像寒冷夜晚裏被逐出家門的可憐小孩流浪的坐在孤獨的街頭。
“你……”沒事吧。
後面三個字安夏卻遲遲說不出口。
因爲她知道陸北川現在難受的很。
“你別把她的話放心上。左耳進右耳出,你就當沒聽見。”看着陸北川的樣子,安夏也做不到冷漠的無視,但也沒走近,就站在門口的位置勸導着。
如果說她嫁進陸家的這三年在宋蘭芝手底下並不好過,那在宋蘭芝手底下從小長大的陸北川也逃不過親生母親的折磨。
陸景陽的腦癱並不是天生的。
甚至聽陸家的老傭人們說,小時候的陸景陽比以前的陸北川還要聰明。
一歲多就有超出同齡人的感知意識,兩歲多就能算術背詩。
他會變成現在這樣,全是因爲三歲時的意外。
那天陸家的幾個長輩都出門應酬去了,傭人都在主樓裏忙。陸北川也被朋友叫出門,陸景陽怕無聊,便偷偷跟了出去,結果不小心摔下了山坡,頭撞到了坡上的石頭,等被發現時,陸景陽已經錯過了最佳搶救的時間。
他的大腦受到嚴重撞擊,也傷到了神經,再醒來,人就變成了癡癡呆呆的樣子,智力和行爲控制就永遠停在了四五歲的階段。
宋蘭芝本來就偏愛小兒子,陸景陽又出了這事,她就把所有錯誤都怪罪在陸北川身上,怨他沒有看好弟弟。
老太太雖然心疼大孫子,但看兒媳婦的狀態如此,小孫子又出了這種事,也不好太強行指正宋蘭芝的那些說辭。雖然有意想護着陸北川,但在那個階段,有些事也不好做的太決絕。
而陸遠這個父親,在家裏一向就是形同空氣的存在。從來都是抱着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
在這樣的氛圍下生活,陸北川的每一天也過的很煎熬,很難受。
所以安夏也不忍在這個時候繼續往他身上倒苦水。
沒有必要去爲難一個已經處在深淵裏的人。
陸北川動了動。
“你之前不是這樣說的。”
安夏一愣。想起自己之前一時的氣話。
她當時被陸北川氣的不輕,一時間口不擇言的也把陸景陽變成現在這樣子的過錯全都歸咎到了陸北川身上。
安夏深吸一口氣:“我那次只是一時氣話,你聽不出來?”
陸北川本就沉的肩又往下墜了墜。
他很少會陷入這樣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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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進陸家的那段時間,安夏每次看到陸北川,幾乎都是處在這樣的狀態,就總是不忍心,去勸他開解他安慰他。
一直過了很久,陸北川才從那樣的狀態走出來。
這幾年裏就幾乎沒再這樣過。
還以爲他放下了,但他只是長大了,更會僞裝自己那些不如意的情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