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點燭頹廢坐在沙發上，現在她什麼都沒有，圖紙在安家木已成舟，她甚至沒有能力證明點子是自己的。
“可是，這樣會出問題的。”
“出問題最好。”
許應饒優雅雙腿疊加，點燃一支細長的香菸，那煙應該是定製的，通體雪白，點然後煙霧嫋嫋，蔣點燭並沒有聞到什麼刺鼻的味道，反而有股淡淡的清香，像是清晨剛割完草坪一樣清冽。
蔣點燭試探嗅了一下，感覺內心平靜不少。
她從未見過許應饒吸菸，如今有些意外，她認真盯了一會兒，只覺優雅這種事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
“怎麼，迷上我了？”
許應饒打趣她，蔣點燭收回視線揉了揉鼻子。
“這是什麼，就很好聞。”
“一種靜心凝神的煙，是經過特殊草藥調配的。”他隨手抽出一根遞給她，“要試試嗎？”
蔣點燭搖頭婉拒，許應饒並不覺得意外。
“應心是在我身邊長大的，十四五歲的時候叛逆不聽話，我也跟着心煩氣躁，後來認識一中醫大夫幫忙弄的，很有用，只是……”
他以食指輕輕彈落菸灰，“這玩意兒容易上癮。”
他說這話時風輕雲淡，蔣點燭不清楚癮究竟有多大。
“煙都是這樣。”
“我是說，靜氣凝神這事讓人上癮。”
蔣點燭知道許應饒說話喜歡拐彎抹角，低頭思量片刻恍然大悟，“你是說……”
“就是你想的那樣。”許應饒揚起半邊眉梢，“安籍塵最近很多事忙的焦頭爛額，你不過是其中一部分罷了，我已經讓阿放給你調配了薰香，你知道該怎麼用吧。”
“我一定要這樣討好他嗎？”蔣點燭有些不情願，曾經過去多年，她都是這樣過來的，如今掙脫了，卻又要後退重來。
“不是討好，是征服。”許應饒的聲音擲地有聲，“等他真的離不開你，纔是你收網報復的最佳時機，你最近表現尚可，但若一直渾身是刺下去，他遲早要厭煩的，軟硬兼施，你比那個夏梔更有潛力。”
蔣點燭搓了搓手指，她知道自己還有很多東西要學，她如今已經有種錯覺，只要有許應饒在，她就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之前他預測兩件關於安籍塵的事，也的確應驗了。
可越是如此，她越是覺得許應饒可怕，不敢全心全意相信他。
蔣點燭起身，“我再去找張老師覈對一下設計的事。”
“急什麼？”許應饒凝眸似笑非笑，“阿放手腳很利落，明天晚上就到，倒是你，你讓她取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他若有似無看了蔣點燭一眼，漆黑狹長的眸子彷彿能看穿人心，蔣點燭不由退去半步。
“你監聽我手機？”
話一出口，又覺得自己幼稚，她怎麼忘了阿放是許應饒的人，自己一舉一動，自然都在他眼皮底下。
蔣點燭抿脣要離開，背後許應饒掐滅香菸，懶洋洋看着她背影，“不要亂說話，安氏的投資，出了亂子是他們的事，更何況設計稿是夏梔的，你明白嗎？”
蔣點燭已經走到門邊，聞言摸到門把手的手僵了一下。
這件事關乎重大，讓安氏損失是小，她真擔心項目進行一半出問題，鬧出人命。
她知道現在自己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可有些事，她真的做不來。
因爲許應饒的警告，蔣點燭並沒有直接去見安籍塵，回到房間後她自己反覆查資料，覈算承重數據，一切看來都沒問題。
是自己多慮了嗎？
蔣點燭悶頭在房間呆了一下午，晚上阿放果然守時來取東西，蔣點燭挽起衣袖坐在沙發上，阿放手腳利落，像是一個專業的護士，爲蔣點燭低頭抽血。
阿放看着紅色血液沿着塑料管流入血袋，不禁疑惑問她，“你不希望安籍塵死？”
“現在還不能，我能與安是產生關係的人，只有安籍塵一個，他如果出事，安是將徹底落入李秀秦手中，到時候縱然我有通天的本事也不管用。”
“這事你倒想的透徹。”
阿放拔出針頭，讓蔣點燭用棉籤按住傷口，防止血液溢出，“就這一袋，還不夠他一個月的量，如果你一直抽下去，怕是又要變成過去的蔣點燭。”
蔣點燭，是一個貶義詞，她肥胖、醜陋、愚蠢。
“我知道，我也不指望他能活更久，一袋分三次用吧，順便試一下夏梔那邊究竟是怎麼回事，幫我調查一下夏梔爲什麼不肯獻血。”蔣點燭看了一眼血量，“不夠他一個月的量，那他就省着點用，大不了疼一些而已，死不了。”
阿放勾起脣角，“現在的你倒是很符合我胃口。”
阿放小心把血袋存起來，一邊收拾一邊與之閒聊，“其實在你出事前，我們已經觀察你很久了，你父親聯繫過許爺，大概在他跳樓三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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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許應饒的人一直在我身邊。”
“是。”阿放遞給蔣點燭一盒薰香，蔣點燭打開，低頭聞了一下，正是上午在許應饒那聞的那一種，但香料和香菸比起來，感覺略微不同，沒了白日那種直衝腦門的清冽。
她合上蓋子細細把玩，“他看着我出事，在我低谷時，以最低的成本撈了我一把，好算計。”
“起碼爺救了你的性命。”
“是，不論如何，許應饒都我的恩人，安氏纔是我的目標……時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蔣點燭送走阿放，看了一眼手機時間，正好晚上七點整，這個時候安籍塵應該回到民宿這邊了。
他不是以甲方的身份要挾自己，去他那邊酒店住嗎？
蔣點燭想起白天許應饒交代的話，轉了轉眸子，在行李箱中挑出一件純白連衣裙，將裙子放在香料上，等料子完全喫透香料，這才穿上嫋嫋朝安籍塵酒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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