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四海要面見余天。
這一點。
余天之前還真沒想到。
奇怪。
老張號稱與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上次在京城最後一次見面時，他還特別的囂張跋扈，這種人能有什麼好事？
不過也好。
畢竟南海酒店的標，基本很難拿下來，張四海與當地勢力有着說不清的關係。
略加思索。
即刻前往。
先看看張四海玩什麼煙泡鬼吹燈也不錯，興許也能探出點兒什麼來。
一小時後。
在清風酒樓的二樓小包房內，余天帶着小龍推門而入。
本來。
他是想先給張四海兩句。
可當看清張四海的狀態之後，余天差點兒沒嚇得蹦起來，就連小龍也是嚇了一跳。
“老張！”
余天趕緊落座，看着滿臉大包的張四海，一臉關切地問，“你這是咋啦，誰揍你了！你找我來，不是想讓我給你出頭吧？說，是不是你囂張跋扈的態度惹到了當地的小混混兒！不行的話哥們給你找個牛逼的保鏢，保管你捱揍以後，他能第一時間報警！”
“呵呵…”
張四海咧嘴苦笑，門牙少了一顆，“拜你所賜，還不是…算了，不能說，但你知道是誰。余天，你也少拿話揶揄我，我他媽的今天找你來有正事兒。實話告訴你，南海酒店三月份就要正式招標了，憑現在的你，肯定拿不下來，除非我給你出謀劃策。”
“此話怎講？”
余天點了菜，叫了兩瓶啤酒。
“唉…”
張四海不答正題，嘆息一聲道，“我就不該來深城！我他媽的現在就是個傀儡炮灰！是，我是裝潢公司的老總沒錯！可我他媽的說不上哪天就得滾蛋，還是人家說滾就滾的狀態！余天，別喝酒了，我沒心情！我就想問你一句話，假如我能保證你拿下南海酒店的標，你能不能讓哥哥我分上小小的一杯羹？我要的不多，地下停車場和樓頂的咖啡廳給我就行，這就夠我喫一輩子！只要你能答應我，我張四海從此以後願意肝腦塗地爲你做事，我對天發誓，如有半句虛假，我寧願遭受天打五雷轟，出門被車撞死！”
說得十分真誠。
表情很是悲愴。
余天一愣，接着話茬，拍了拍張四海的肩膀，同情道，“老張，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當初我就說過你到這兒以後不會有好結果，就是個炮灰而已！可現在看你的意思，你這是要浪子回頭了對嗎？可以，真的可以，我理解你的心情，就如同我當初一樣。浪子回頭金不換，我讚揚你的想法，說吧，兄弟我給你這個機會，你說怎麼樣才能穩穩地拿下南海酒店的裝修？”
“不行不行！”
張四海可不說，連連擺手，“空口無憑，立下字據！你先寫一份協議，將南海酒店的裝修工程轉交給我一部分，這樣我才能信你！”
嘿呀？
余天真沒想到張四海這麼認真。
瞧這態度。
好像真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行！”
余天當即叫服務員取來紙筆，命小弟取來公章，三下五除二，痛痛快快簽訂了一份晨曦集團與張四海個人合作的協議，只不過留了一個漏洞。
“太好了！”
張四海感動壞了，收起協議，撲通跪在地上就要磕頭。
這般虔誠的表情，就好像犯了多大錯要乞求佛祖的原諒一樣。
“不可！”
余天趕緊一把扶起，同樣聲淚俱下地說，“老張，我信你了，別這樣，這是幹啥！來來來，快起來，從此以後咱們就是兄弟！說說吧，咱們到底該怎麼辦？”
張四海點了點頭，安穩坐好，擦了把眼淚，凝重說道，“兄弟，最近有個最好的機會！我告訴你，龐市長家裏出事兒了！事關國外的公司問題，他現在特別需要用錢！但在深城本地弄錢很費功夫，所以你懂了嗎？只要你能幫着龐市長化解這個燃眉之急，他必然會特別感謝你！他需要的也不多，據我所知，五百萬就夠。一旦你湊上來，到時我再通過關係幫你交上去，待龐市長收了錢以後，你再讓馮市長聯繫他來個雙面施壓，雙管齊下，事情必成！”
聽起來頗有道理。
設計詳細。
有理有據。
余天很認同，道，“五百萬就能搞定？這可真不錯。可問題是，咱們現在也拿不出這五百萬來啊，賬面上就三四百萬的流動資金。”
張四海眉頭一皺，咬了咬牙，“三四百萬也行，我努努力，估計事情差不多！”
余天卻不同意。
既然龐市長需要五百萬，三四百萬怎麼能行？
他決定緩一緩，等這段時間湊點錢出來再辦。
“好。”
眼見余天態度堅決，張四海只得點頭，急迫說道，“那就等等你，但要快，別讓別人先湊上！你也知道，南海酒店不止是一塊兒肥肉，更能通過這次裝修打出咱們晨曦公司的招牌，往後的利益也是無窮無盡！那就這樣，我先繼續蟄伏在裝潢公司。等你有了一定，我安排地點，咱們把這件事徹底辦妥，這段時間我會派人一直和你聯繫。”
交代完就走了。
臨走前還大力擁抱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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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張四海，余天倒了杯酒，慢慢斟酌。
這件事來得突然。
他仔細覆盤剛纔張四海說過的每一句話。
想了一會兒。
他看了小龍一眼，問道，“小龍，你說張四海這次浪子回頭是真的還是假的？”
小龍回想剛纔的表現，道，“我感覺好像是真的，他讓人打得挺慘，傷口是真的，我仔細觀察過。哥，你說是不是上次在河邊咱們得罪了對方，結果他也被牽連了，捱揍以後，恨由心生，所以纔來找咱們合作？”
“嗯…”
余天輕輕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這個理由非常合理，幾乎達成了閉環。但你想過沒有，如果我們真給龐市長拿着五百萬的話，算是什麼？”
小龍一愣。
隨即說出‘官商勾結’四個字。
余天否定。
搖了搖頭，笑道，“不，不是官商勾結，而是我在行賄。官商勾結指的是龐市長願意收下我的錢並且願意爲我辦事。行賄是單方面的，人家可以不受賄，單單掌握我想有行賄的動機就夠了。還有一點，假如我和馮市長真是頭腦一熱給龐市長說情施壓的話，事情將會變得更加不可收場。這將會變相坐實我與馮市長之間官商勾結以及通過馮市長給龐市長施壓並且單方面意圖行賄的犯罪證據。行賄國家機關工作人員，這是真正的犯罪，如果鬧得大了，不但馮市長官位不保，我也很難逃出生天，你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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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嚴重？
小龍真沒想這麼多。
余天點頭，繼續說道，“而且這次他故意選擇清風酒樓，是因爲知道這兒是咱們兄弟的據點，裏外都是咱們的人。但下次，一旦去了他的地方，再讓他掌握任何錄音錄像的證據，來個斷章取義，咱們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所以我的經驗就是，永遠不要相信曾經與之敵對過的人，晾他是瞞天過海也好，晾他是見縫插針也罷，什麼苦肉計都不要相信，我絕沒有老高那樣善良好心，所以…下次…見面的時候，我會告訴你怎麼做。”
“可是…”
小龍聽明白了，緊張問道，“南海酒店怎麼辦？”
南海酒店確實不好拿下。
但別忘了。
大家手裏雖然都有二，可余天還在爭取小王，而且，這個小王以後還會是大王。
大王在手，天下我有。
手裏沒王，就別打單。
“以後再說。”
具體事宜余天沒法透露太多，腦海中卻浮現出了薛江的影子。
薛江曾經交代他的是一件大事，這件事與工業部長乃至整個國家以及世界都有所關聯，但一切都不着急。
“走！”
余天打了個響指，“回港城，陪我去買點兒東西，再見個人。”
“見誰？”
小龍問道。
“周星星，先去買東西，然後去無線電視臺少兒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