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被突然抓住的武思衡眨了眨眼睛，不明白白心予的意思。
爲什麼他這會兒不要過去？
“總之……先等等吧。”白心予乾笑了一聲。
“那你先跟我走一趟吧。”武思衡看向白心予。
“嗯？”這會兒換白心予不明白了。
“馬教授要見你。”武思衡目光一沉：“他的情況……不太好。”
“好的，我知道了。”白心予聞聲也跟着點了點頭，表情嚴肅了起來：“但是我要先去另外一個地方。”
“好。”
白心予徑直回了宇文啓的病房，這會兒宇文啓正在小憩。
聽見聲音之後就立即睜開了眼睛，看向了白心予的方向。
“我現在要跟武少去見一下馬教授，武少說他的情況不是很好。”白心予上前給宇文啓掖了掖被子：“我保證這一次會非常安全。”
之前她獨自去見馬教授，還差點遭遇危險的事情終究是沒能瞞得過宇文啓。
氣急攻心，當天晚上宇文啓就吐血了，整個病房亂作一團。
白心予也被嚇壞了，好在後面還是搶救回來了。
不過也算是歪打正着，這一吐把他睡了這麼久淤的血給吐出來了。
昨晚，白心予答應了宇文啓，以後都不會再做任何冒險的舉動。
遇見什麼事情，一定第一時間告知宇文啓，不會瞞着他，更不會貿然行動。
所以，這會兒白心予便過來徵求宇文啓的同意了。
宇文啓聞聲沉默了一會兒，又擡頭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武思衡，而後才收回視線看向白心予：“早點回來。”
“嗯。”白心予微笑着親了宇文啓的臉頰一口：“等我。”
“好。”宇文啓點了點頭。
這一次，換他等她。
餘生漫長，他們會有更多共度的時光。
等一等，又何妨。
白心予在武思衡的陪同下去見了馬教授。
武思衡在白心予上交了通訊設備之後，纔跟她解釋：“這裏是專門關押身份檔案信息被封鎖了的重犯，所以會比較嚴格一些，之前袁笠就關在這邊。”
“嗯。”白心予點頭表示知曉。
有武思衡陪在身邊，白心予很快就被人帶路去了一間密室一樣的房間，在這個房間裏，白心予見到了先一步被帶到那裏的馬教授。
看起來，馬教授似乎比上次見到的時候，狀態還要更好一些。
他穿着一身囚服坐在椅子上，手腕上帶着鐐銬，假髮已經摘掉了，新長出來的短髮貼在頭皮上，顯得很有精神。
再瞧他的面色紅潤，氣息平穩。單是坐在那裏，就已經感覺得到他囚服下的身體也壯實了許多。
看向白心予時，一雙眼睛銳利似箭。
“這不是看着挺好的嘛。”白心予轉頭看向了武思衡壓低了聲音，眼裏滿是疑惑。
怎麼瞧着也不向武思衡說的那樣啊。
“你看看就知道了。”武思衡的表情依舊凝重，一雙眼睛直視着馬教授。
白心予聞聲只能再度轉頭看向了馬教授，跟馬教授對上視線之後，白心予乾笑着打了個招呼：“馬教授，你在裏面還好吧？”
馬教授的眼裏滿是怒氣，眼角抽了抽，張嘴便要罵白心予，可最終也只發出了唔嚕唔嚕的怪異聲音。
一條銀絲口水也順着他的下頜流到了衣襟上。
馬教授撐着身體站起就想奔着白心予的方向衝過來，可下一瞬便摔倒在地，四肢像是不聽使喚一樣半天都爬不起來，只仰着頭，一雙眼睛滿是恨意地瞪着白心予。
“這……”白心予見狀一愣，轉過頭再度看向武思衡：“他這是……”
“根據專家檢查，他的肌肉和骨骼在這段時間內一直處於修復中，整體來說他的身體確實如他自己想要的研究效果一樣，宛如重生。但……”武思衡頓了一下，看向馬教授的目光裏多了一抹同情：“但是這種修復不包括他的大腦神經，甚至正在以一種更加快速的情況在損害他的腦神經元，只是損害到什麼地步我們也說不上來，只知道他對身體掌控的這部分正在逐漸退化，但意識方面十分清醒，沒有任何問題，耳聰目明。”
白心予早就知道馬教授用自己做實驗實屬冒險的舉動。
畢竟馬教授的天賦也就那樣，又被錯誤的數據困了半生，就算他真的經過各種研究堆砌出來一套理論，在操作之後達到了一定程度的身體修復功能。
但腦神經領域至今都還是科研事業中一大空白，有太多的未解之謎。
這種嘗試無異於以卵擊石！
白心予看着馬教授被人從地上扶起之後，依然是那副憤恨的模樣，竟然也心生同情。
“你的意思是說……”白心予緩緩開口：“強健的身體成了他思維的牢籠，今後的每一天，他都會活在無比清醒的痛苦裏，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是的。”武思衡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白心予站起身來，一言不發地往外走去，武思衡讓人把馬教授帶下去之後，也跟着白心予一起離開。
在漫長的通道中，兩人都久久沒有開口。
最後還是武思衡率先打破了沉默：“另外，在抓到馬教授之後，也重審了一下袁笠博士，知道他是因爲孫女在馬教授手中而不得不替罪之後，進行了重新的量刑，現在已經轉到普通監獄了，下週就可以刑滿釋放了。”
“小田呢？”
“袁甜甜經過干預治療之後已經恢復了全部的記憶，出於對她這個重要證人的保護，我不能告訴你太多，但……她很好，有了新的身份和新的職業。”武思衡勾了一下嘴角。
“嗯，這樣就很好了。”白心予一步步走出了通道，走出了門，走進了光裏。
擡起頭看看蔚藍的天空，一陣風吹過來，白心予感覺好像有什麼看不見摸不着的東西也一併被這陣風帶走了。
回過頭，白心予又看向了身後那條冰冷陰森的通道，彎了彎脣角。
至此，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了。
甚好，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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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醫院，白心予直接去了宇文啓的病房，他這會兒正靠坐在枕頭上，低頭看着攤放在身上的書，正是之前白心予在病房陪護時看過的那一本《時間的女兒》。
宇文啓瞧見白心予回來了，便對她伸出了手。
白心予笑盈盈上前握住了宇文啓的手：“我回來了。”
“嗯。”宇文啓彎了彎脣角：“不走了？”
“嗯，不走了。”白心予落座在宇文啓的身邊：“等我的時候，你一直在看書？”
“一邊看書，一邊生氣，一邊擔心你。”宇文啓實話實說：“想着你怎麼還不回來，想着是不是不該讓你去，想着……之前的事情真該好好懲罰懲罰你。”
白心予聞聲挑了挑眉在宇文啓的側臉上【啵】地一聲親了一口，留下一個紅脣的印記：“不準擦掉！如果敢擦掉，一回南城我就……我就搬去別苑跟你分居！”
宇文啓擡起的手僵持在半空中，末了也只是將手緩緩放下，彎了彎脣角說了兩個字：“幼稚。”
又過了一會兒，醫護人員敲門進來便要給宇文啓檢查身體。
白心予見狀，立即上前要將宇文啓擦掉臉上的脣印卻被宇文啓擡起手中的書本擋住，只露出一雙狡黠而慵懶的眸子：“不能擦掉，若是擦掉了……老婆要鬧分居的。”
“你！”白心予沒想到宇文啓會鬧着一出，也是一愣。
這時，醫護人員已經瞧見宇文啓臉上那紅色的脣印時，便立即看向病牀邊的白心予，一個個強忍着笑意，後面的小護士更是頻頻偷看白心予，雙眼滿是八卦的光芒。
最後檢查結束，醫生在離開病房前委婉的提醒了一句：“那個……病人還在恢復期……一些事情，不要急，那個，不要急……”
“不是！我！真不是！”一向伶牙俐齒的白心予難得這樣一個字都說不出。
醫護人員給她一個【我們都懂】的眼神，貼心地關上了門。
白心予這纔回頭瞪向了宇文啓，鼓起了腮幫子。
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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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着手中的書，宇文啓勾起了嘴角，笑得明媚而狡黠。
窗外，一朵秋日不常見的胖雲停在那裏。
一切都剛剛好。
嗯，剛剛好。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