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蘇和君長淵一走進監牢,就聞到了刺鼻的血腥味。
看着周圍糟糕透頂的環境,雲蘇不由感嘆:“幸虧那些蠻族看不起女人,沒把我當一回事,要是把我關到這裏,想逃出去還挺麻煩的。”
她之前還以爲別院裏沒有監牢呢,沒想到佈置還挺完善。
“蠻族向來粗魯無腦,想不了那麼多,這監牢只怕也不是他們佈置的。”
君長淵道。
兩個人一路往裏走,沿途看守的官兵數量極多,個個披堅執銳,看守猶如鐵桶一般。
“王爺!”暗一的聲音從監牢深處傳來。
他大步走出來,渾身都瀰漫着濃郁的血腥氣,身上黑色的夜行衣幾乎被血浸泡,一路走來衣袍滴血,連鞋底都透着血色。
雲蘇看着他臉頰濺上的血,不由挑眉。
看這樣子,昨晚的拷問很“激烈”啊……
君長淵並未停步,一邊往裏走一邊問道:“問出什麼了?”
暗一立刻跟上:“那些被活捉的蠻族很是嘴硬,個個叫罵不休,也不肯招供,屬下用了點狠手,審死了幾個人,剩下的就陸陸續續招了。”
“正如王爺的猜測,這些蠻族都來自草原部落,如今所屬的是一個叫漠圖的大部落,但他們卻並不是這個部落土生土長的人,而是漠圖部落在征戰過程中,從其他小部落裏吸收的人。”
君長淵眉心一折,“所有人都是?”
“是的,而且屬下特意問過,他們原本的部落也不是同一個,應該是被吸收的雜兵。”暗一回答道。
雲蘇聽得有些不解:“雜兵是什麼意思?”
暗一這才轉頭看向她,本想解釋,忽然注意到雲蘇的臉,語氣愕然遲疑:
“你是……王妃?”
雲蘇點頭:“是我。”
她接着問道:“我對草原上的部落不太瞭解,你簡單解釋一下。”
暗一還沒回過神來,眼神錯愕地看着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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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長淵警告性的目光瞥過來,暗一才猛然回過神,急忙低頭。
“……回王妃的話,草原上大大小小的部落有很多,除了入侵邊境外,他們互相也會吞併廝殺,一旦有部落在戰爭中落敗,就會被勝利的部落所吸納,不肯投降以及上了年紀的老人會被殺死,而願意投降的人,有價值的就會被新部落吸收,成爲新鮮血液。”
“尤其是年輕力壯的男人,他們只要願意臣服,都會變成新部落的勇士,幫助部落四處征戰,以此來獲得戰功和地位。”
雲蘇立刻明白了:“就像大魚喫小魚,小魚喫蝦米一樣?強大的部落不斷吞併小部落,強的越強,弱的越弱?”
“是這個道理。”
暗一點點頭,又補充道,“不過到目前爲止,蠻族還沒有出現能夠一統草原的強悍部落,所以才廝殺不斷,局勢時時刻刻都在變化。”
他們所得到的草原上的情報,可能被送到手裏的時候,就已經過時了。
雲蘇又問道:“那這個漠圖部落,在草原上很出名嗎?”
暗一毫不猶豫地說:“很出名,是草原上近十年來,最強的部落之一。”
如果不夠強大,也不可能吸收這麼多來自不同部落的蠻族人,並指揮他們潛入天盛,謀劃暗殺。
“被抓的蠻族全都是被吸納進去的,連一個漠圖部落本族出身的人都沒有,連指揮他們行動的宮先生也是中原人。”
雲蘇皺起眉頭,“那這些人不就是棋子嗎?或者說,只是漠圖部落扔出來的炮灰替死鬼?”
如果漠圖部落真的想幹大事,怎麼也該派些真正的自己人過來。
而不是找一羣小部落吸納進的炮灰,讓他們潛入天盛送死。
這不就是赤裸裸的炮灰嗎?
如果他們暗算君長淵的計劃成功了,漠圖部落就能揮兵南下,得到好處。如果失敗了,也不過損失了一批吸納進來的炮灰,對部落本身卻沒多大影響。
暗一臉色有些難看:“屬下也是這麼想的,確實有這個可能。”
“那個宮先生呢?”雲蘇問道,“他招了嗎?”
暗一微妙地說:“用刑之後,他是第一個招的,對策劃行刺王爺之事供認不諱,但關於他的身份來歷,他卻不肯說,執意要見王爺。”
張將軍親自去回稟君長淵時,也提到了這件事。
“他還有臉見君長淵,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雲蘇翻了個白眼,對宮先生十分沒好感。
很快,三個人就走到了審訊室。
門口有暗衛看守着,一走進去,刺鼻的血腥焦臭味道就迎面而來。
雲蘇捂住鼻子,看到前不久還人模人樣的宮先生,此刻就像一條死狗樣的掛在十字架上,頭髮凌亂滿身血痕,低垂着腦袋一動不動。
聽到腳步聲,他緩慢地擡起頭。
雲蘇一眼就看到他凌亂的頭髮下,臉頰印着一個焦黑的烙痕,血肉翻卷,還冒着青煙。
“喲,這不是大名鼎鼎的宮先生嗎?才一晚上不見,你怎麼就變成這幅模樣了?”
雲蘇十分幸災樂禍地說。
宮齊夜滿是血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彷彿沒看見她大變的容貌,聲音沙啞地道:“鎮北王,鎮北王妃,你們到底是怎麼找到這裏的?告訴我。”
他彷彿怎麼也想不通這個問題,都落到這個地步了,還要問個清楚。
雲蘇嘲諷道:“你是對自己的失敗感到不甘心嗎?還是自信地以爲,替蠻族當走狗,藏在這深山老林裏,一輩子不會被人發現?”
宮齊夜眼睛通紅:“我本來是這麼想的,所以我纔不明白……我明明藏得這麼好,你們到底是怎麼找到的?”
他盯着雲蘇,“我知道,你是故意被抓的,是你把官兵引誘到這裏,但我想不明白,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這一路上,你根本沒有任何機會給鎮北王傳信,他是怎麼知道你的行蹤追上來的?”
雲蘇和君長淵的計劃其實很簡單。
只有兩步。
雲蘇做誘餌,故意被抓,在前面領路。
而君長淵緊隨其後,帶着官兵一路追到刺客的老巢,直接出手圍剿。
但就是這麼簡單的計劃,實施起來卻難如登天,尤其是雲蘇被抓之後,蠻族把她看得很緊,宮齊夜十分確定她沒有任何機會對外傳信,也不可能沿途留下什麼線索。
但君長淵還是追上來了,甚至就是前後腳的功夫,殺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爲什麼?
這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宮齊夜無論如何都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