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漸離正要深問下去,可還沒開口,沈藝彤就擡起手扶住了額頭,腦袋開始微微搖晃的道:“誒,怎麼覺得有點暈,天旋地轉了,我…怎麼……”
話還沒說完,她的手就沒力的一滑,半個身子順勢就撲在了石桌上,掙扎着想要爬起來,卻每次只能擡起一點點就又趴了下去,三次之後就直接放棄了。
這花雕本就是後勁大的酒,她少說也喝了兩壺,這一倒怕是今日都醒不來了。
看着她這微微皺眉的模樣,冷漸離輕嘆一聲微微搖了搖頭,哪怕今日謎題已解,他彷彿還是看不透她這個人究竟什麼樣子。
正如她所言,她真的有很多很多面具,多得個個都像似真的,也個個都像似假的。
明面上的草包,暗地裏卻什麼都清楚,說她精明善於算計,可這酒水下肚之後就對他坦言以告了。
不過是見過幾面的人,哪怕她是爲了離開而討好他,此刻也顯得太過信任他了些,甚至,連他到底是誰都不清楚,她就敢如此,是膽子太大,還是故意算計,又或者,查不到,所以豪賭一場?
可不管是什麼,她似乎都只能以輸結局了。
他是皇上麾下的人,又如何會幫她逃走呢。
“你們現在都是大佬,老子惹不起,給老子等着,等老子賺一筆就和你們此生不見,等老子逍遙自在的時候,誰認識你們是什麼鬼!”
沈藝彤趴在石桌上皺着眉是罵罵咧咧的說着酒話,說完還努了努嘴,憤憤不平。
“逍遙自在?”冷漸離苦笑一絲,擡起酒壺大飲一口,擡起頭看着那從天空飛過的大雁,喃喃自語:“誰不想逍遙自在,可又有幾人能做到呢。”
……
迷迷糊糊,沈藝彤在一片混沌之中感覺到後腦勺一陣陣的疼,就好像有什麼東西掛在裏面扯着整個腦袋往下猛拽一樣,又疼又重。
擡起手扶着腦袋,掙扎着掀起像是灌了鉛的眼皮。
眼前是模糊一片,只有一片青灰色。
等視線聚焦纔看清她是躺在牀榻上,上面掛着青灰色的帳子,只是這不是她的牀榻啊。
轉過頭,眼前也不是皇子府內的陳設,就一個木圓桌,一個櫃子,一個梳妝檯。
我去,不會是又穿越了吧?穿到了農家?
正想着是該懊悔之前的一切都白做了,還是該慶幸不用再如履薄冰就已經脫離京城了,門就被推開了來。
綠荷端着水盆走進來,看到沈藝彤睜開眼了,鬆了一口氣的道:“小姐你可算醒了。”
看到綠荷,沈藝彤就明白自己並沒有再度穿越,不用懊悔也不用慶幸,只是卻是一頭霧水,艱難的撐坐起來問:“這是哪裏,我怎麼睡着了?”
“小姐真是都忘了個乾淨呢。”綠荷放下水盆把裏面的帕子擰乾,轉身遞給沈藝彤有些無奈道:“昨日小姐進了莊子,也不知是和冷公子說了什麼,喝了不少酒,冷公子喚奴婢們進去的時候,小姐您已經趴在那石桌上不省人事了,這一睡就睡了一日一夜。”
“我喝醉了?”沈藝彤皺了皺眉,接過帕子一邊擦臉,一邊用混沌一片的腦袋回想昨天的事情。
依稀記得,好像是和冷漸離談天說地,後來說到了父母的事情,自己好像一股腦的把話說了出來,甚至最後還把接近他的目的都說了出來!
“壞了!”沈藝彤驚呼一聲,轉過頭急問:“冷公子呢?”
“冷公子?走了吧,奴婢和露芝姐姐扶着小姐進屋後就沒有再見過冷公子,應該是走了。”綠荷如實相告的伸出手將用過的帕子接回來,轉身去水盆裏清洗。
一聽走了,沈藝彤是擡起手扶着自己的額頭懊悔不已。
喝酒誤事!喝酒誤事啊!
剛剛開始喝的時候覺得那酒是一點兒都不上頭,沒想到後勁這麼猛,這下好了,把不該說的全給說出來了。
幫着皇子妃逃跑,一般人誰敢做,何況他們現在還是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的。
原本想着的是,先討好他,等交情好一點了,再委婉的開口,順道裝得可憐點,就借他十來個人。
現在好了,還沒攀上交情呢就直接說出來把人給嚇跑了。
好不容易找到的大腿,就這麼沒了。
可是事情已經這樣了,她也不可能讓時光倒流回去,只能懊惱的嘆一口氣,起身讓綠荷去準備熱水,把這一身的酒氣給洗掉,順道也讓自己清醒清晰。
可這越洗越清醒就越鬱悶,好不容易拉進了一點的大腿就這麼沒有了,無異於大筆錢從她眼前流失而過,還是因爲自己的失誤,這真是悔得腸子都青了。
“小姐,你是不是覺得不舒服,臉色看上去不是很好啊。”幫沈藝彤繫着外衫帶着的綠荷見她眉頭緊皺臉色發白,擔心的問。
“喝酒了之後是這樣的,出去走走就好了。”沈藝彤急需要出去散散心,把這鬱悶給散掉。
想着去花田看看花都準備的怎麼樣了,可才走出內院的院門,就遠遠的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外面走進來,手裏提着兩壺酒。
此時此刻,看着從外面走進來的冷漸離,沈藝彤是不敢相信的擦了擦眼睛,確定不是自己眼花了之後頓時有一種失而復得的感覺。
快走向前兩步,迎上前去,有些壓制不住的激動問:“冷…冷公子?你不是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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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沈藝彤這激動得滿是難以相信和慶幸的雙眸,看來是意識到自己昨日的失言了,以爲把他給嚇跑了。
這一刻,沈藝彤像極了做錯事之後不敢妄動的孩子,惹得冷漸離不自覺的嘴角上揚,戲問:“怎麼,皇子妃以爲我被皇子妃的話給嚇跑了嗎?”
“冷公子深知我意。”沈藝彤尷尬的撓了撓後腦勺,這個時候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清楚冷漸離心裏到底對那事是怎麼想的,雖然人沒走,可論說起來她也算是居心叵測了,難免他心裏會不舒服。
“昨日讓皇子妃喝醉了,想着去城內買些果酒來賠罪,一來一回,晚了些。”冷漸離提起手上的兩壇酒晃了晃。
這話聽得沈藝彤一愣,但片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是不和她計較了,看來這酒喝得還喝出了感情來了,不僅沒有把他給嚇怕反倒更進一步了。
既然人酒都拿來了,她也是時候拿出誠意來了。
“綠荷,讓黃廚娘準備午膳。”
“是,小姐。”綠荷立即往外走,只是走到冷漸離身邊的時候心裏憂慮的看了一眼,但也不敢現在問,只能快步走出去。
兩人都並沒有介意綠荷的眼神,沈藝彤轉身就邀請冷漸離往房內去。
待菜都擺上了桌後,沈藝彤就一揮手讓綠荷和露芝都下去。
“小姐,這怕是不好吧。”綠荷忍不住的開口,這到底孤男寡女的。
“有什麼不好的,這莊子裏就咱們幾個,還怕誰敢說閒話嗎?行了,我與冷公子有事要談,下去吧。”這些事本就越少人知道越好,何況綠荷傻乎乎的說不定會說漏嘴,那就麻煩了,何況冷漸離未必希望被人聽去,這事要是往大了說,可不小。
綠荷到底說不過沈藝彤,露芝同時也拉了拉她的手,領着她快步走了出去,合上門,只留下沈藝彤和冷漸離兩人。
看着倒影上走遠的兩個影子,冷漸離不免也有些覺得這似乎不太好的問:“皇子妃就不在意?”
“有何好在意的,這莊子上誰也不會亂嚼舌根,何況清者自清,何懼流言蜚語。”這種事沈藝彤本就不放在心上,現代男女單獨喫飯多正常的事,何況他們要說的事本來就隱祕,難不成爲了怕人說閒話就開誠佈公嗎,找死呢。
“皇子妃果然有非尋常女子的豪爽。”冷漸離是越來越覺得這沈藝彤不像世家出來的女子了,倒像江湖遊俠,讓人覺得相處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