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處藏匿之所,對於心思細膩如冉禾而言。
不過是些微不足道的小把戲,哪能真阻攔得了她的步伐?
正當她懷揣着幾分得意,手中緊握着幾枚圓潤光滑的雞蛋與一把質地優良的面條。
心中暗自盤算着爲孩子們烹製一碗雞蛋面。
屋外的光線忽然被一道身影投下的蔭翳所截斷。
謝娣面帶幾分訝異與不滿,彷彿是捉住了行竊的小賊般,目光如炬地瞪視着冉禾。
“媽!您看冉禾,她竟然偷東西!您瞧瞧她手裏的是什麼!”
謝娣的話語中充滿了責備與不悅,而冉禾的臉上卻掛着一抹淡然的微笑,彷彿這一切盡在她的預料之中。
吳母聞聲,手中炒菜的鏟子“哐當”一聲落在鍋沿。
來不及細想,心中焦慮如同野火燎原,急匆匆地奔出廚房。
一瞥之下,見到冉禾掌中的雞蛋,吳母頓時覺得胸腔一緊,險些背過氣去。
在這個艱難的年份,哪家哪戶能夠這般奢侈?
“你呀,真是越發無法無天了!難道你就不考慮一下我們家的實際情況嗎?今年天公不作美,旱情嚴重,莊稼歉收,家家戶戶都在勒緊褲腰帶過日子,唯獨你,大手大腳毫不收斂!偶爾喫一頓雞蛋也就算了,你還想日日如此,問問這世上有誰能供得起你這般的胃口!”
吳母的語氣中,除了憤怒,更多的是對未來的深深憂慮。
此時,吳母試圖奪過冉禾手中的雞蛋。
似乎想以此作爲對冉禾行爲的最後警告,但冉禾只是輕輕一笑,將手中的“戰利品”高高舉起,眼中閃爍着挑釁的光芒。
“媽,你最好別動粗,萬一摔了,我還得重新跑一趟。我不心疼,您可別到時候心疼銀錢。”
冉禾的話語雖輕,卻似重錘擊在吳母心上。
讓她的臉龐頓時變得鐵青,身體微微顫抖,顯然是被氣得不輕。
恰逢此時,吳有年滿身疲憊地歸家。
謝娣見狀,連忙上前,一副委屈的模樣開始訴苦:“爹,你看看冉禾,昨天才大吃了一頓雞蛋,今天又來了,咱們家的雞蛋總共就那麼幾個,就算你不介意她的喫喝,可也不能這樣毫無節制啊。”
吳有年眉頭緊鎖,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憂慮。
方纔在村口與村長的偶遇,得知今年的收成可能極爲慘淡,分配到他們家的糧食少得可憐。
這些微薄的存糧,需要支撐到下一個豐收季節。
若不精打細算,全家人面臨的將是漫長的飢餓歲月。
“冉禾,我不是不理解你,但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作爲吳家的一分子,你該有些分寸,總得爲我們這個家的未來考慮。糧食一旦耗盡,你同樣逃脫不了飢餓的命運。”
吳有年的話語中,既有關切也有無奈。
而謝娣的心思,則更多地放在了自己的一雙兒女耀祖耀珠身上。
想到他們已經連續兩天沒有嚐到雞蛋的滋味,早上還滿懷期待地提起。
她心中的不滿與焦躁便油然而生,卻對冉禾的“霸道”行爲束手無策。
“況且,你又不曾親自下田勞作,能有口飯喫已經是家裏的恩賜了,別得寸進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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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娣的話語中帶着刺,顯然是對冉禾的不滿已久。
冉禾聞言,輕輕挑眉,這細微的動作卻讓謝娣心頭一緊。
她知道接下來冉禾極有可能提到吳詡那每年孝敬家中的二兩銀子,以及他憑自身努力在外謀生的種種。
這背後,既是對比也是諷刺。
畢竟,同樣是吳家子孫,吳鳴與吳詡的命運卻如此迥異。
吳詡不僅能在外面的世界闖出一番天地,還能定期爲家裏貢獻銀錢,而吳鳴……
則顯得遜色許多。
這背後的酸甜苦辣,唯有各自咀嚼。
如果能夠選擇,她寧願讓吳鳴外出辛勞謀生,也不願自己與一雙兒女日日爲那餐桌上的一粥一飯而憂心忡忡。
父親,您昨日的話,今日便想反悔嗎?我所食之物,未有半點鋪張浪費,爲何就不能喫?你們堅持不願動用吳詡郵寄回來的血汗錢,我們囊中羞澀,買不起糧食,自然只好依賴家裏的糧食。
冉禾臉上浮現出一抹看似“俏皮”,實則充滿深意的笑容。
她的眼中閃爍着不容忽視的堅決:“從今往後,每日給我們母子三人六個雞蛋,我可以忍飢挨餓,但孩子們的成長不能耽誤,他們不能餓肚子。如若做不到,那就請把那份錢拿出來,咱們分家自立門戶,各過各的日子。”
此言一出,屋內的氣氛陡然間凝固,彷彿一根細微的針落地都能激起巨大的迴響。
只消吳母的音量稍有提升,鄰里的閒言碎語便會如潮水般涌來。
讓這個小家成爲衆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想讓我們把辛苦積攢的錢交到你手中?簡直是癡人說夢!
吳母雙手不自覺地叉在腰間,態度強硬,牙關緊咬,一副絕不退讓的模樣。
冉禾輕輕勾起脣角,她的語氣中帶着幾分洞察人心的睿智。
使得吳母先前的氣勢瞬間減弱,彷彿一切祕密都無所遁形。
孃親,您是心疼那些錢,不願意給呢,還是那些銀兩眼下並不在您身邊?是已經花銷殆盡,還是援助了別的人?聽說舅舅家新建房屋,資金短缺,您可千萬別告訴我,那些錢是借給了舅舅?
這話彷彿一道閃電劃破了平靜,吳母的面色剎那間變得蒼白如紙。
而吳有年的目光也如同利劍一般,緊緊鎖定了妻子。
吳有年早先說家裏經濟緊張,吳母沒有多做辯解。
加之何家之後也未再提及此事,他便沒有深究。
然而,他確實已許久未曾親自掌管家中的經濟大權,鑰匙又握在吳母的手裏,萬一那筆錢真的被悄悄挪用給了外家……
冉禾,你這是胡言亂語些什麼!
冉禾輕巧地聳了聳肩,既然話已出口
接下來的舞臺便留給了吳有年,她倒要看看這場由自己掀起的風暴將如何收場。
真假與否,爹只需回去查看錢箱,真相自然大白。娘之前責怪我不忠不孝,那孃的所作所爲,又該當何論呢?
吳母的臉色慘白如紙,而吳有年對此渾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