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褚鈺塵離開，蘇翎的思緒才從哪些猜想中回過神來。
天際洋洋灑灑的飄了一會兒的雪花。
不會兒又停了。
劉譽拉着她往回走，說道：“褚鈺塵的婚事，你當真沒有什麼意見？”
蘇翎笑了一下，“老護國公都沒有意見，我爲什麼要有意見？”
她站定，擡眸看着劉譽，“不是你逼迫過人家吧？”
劉譽頗有些生氣，“翎兒，你都給我生了團團，肚子裏還有一個，你怎能如此想我？”
蘇翎腹誹，夫君在感情上，本來就是個小氣的人。
但，想來夫君也不會這般去逼迫褚鈺塵的。
她只是褚鈺塵的好友，並不能去幹擾褚鈺塵的終身大事，只願他求了這段姻緣，將來和劉瑤玉能修成正果，得一人心，白頭偕老。
“翎兒，褚鈺塵的婚事，你好像有不一樣的看法。”
蘇翎微微搖頭，但，眉間的擔憂之色，肉眼可見。
她真的有些擔心，褚鈺塵是因爲她和劉譽才做出這樣的決定，那樣不止褚鈺塵痛苦，連劉瑤玉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劉譽想了想，說道：“我去一趟護國公府吧。”
蘇翎眼神詢問他去做什麼。
但，看着劉譽的笑容，她又明白了，他是去告訴褚鈺塵，婚姻大事當遵從本心，當慎重。
蘇翎：“好，如果到時候阿褚還是要這樁婚事，我希望夫君多備一些厚禮，咱們可收了人家好幾回的厚禮了。”
“夫人說的對。”
當下，劉譽便回了長生殿，換了便裝帶了潯音和興安，便出了宮。
李杏兒給拿了些夠酸的橘子盤來，一一剝了，整齊的擺放在白瓷盤裏，“娘娘這反應和那時候一樣，多半又是位小皇子。”
“小皇子？”蘇翎蹙了一下眉頭，老皇帝又不在了，生不生兒子不重要，她想要個小棉襖。
湊個好子，兒女雙全，還真是人生暢意之事。
也不知道劉譽想要兒子，還是女兒。
拿了一瓣橘瓣喫，李杏兒的手還在剝橘子皮，蘇翎道：“別光剝皮啊，挑熟透的，甜的喫喫。”
李杏兒應了一聲，蘇翎不免思緒飄飛，也不知道夫君去找褚鈺塵怎麼談。
是對，還是錯。
看着她想着事情的樣子，李杏兒帶着微微的笑意，這麼酸的橘子，也只有皇后娘娘敢吃了。
吃了兩個酸橘子，眼皮也開始打架，小團團和奶孃也回來。
於是拉着小團團去午睡了。
直至黃昏。
劉譽纔回來，填飽了五臟廟，這才與蘇翎說起，“褚鈺塵說是恭王妃愛女心切，獨獨這麼一個女兒，不願劉瑤玉遠嫁，求到了老護國公門口。”
“大越如今也不需與別國聯姻和親，劉瑤玉一時衝動要嫁去南詔，將來後悔就來不及了，左右劉瑤玉這番動作也是爲了引起他的關注，所以就應下了。”
聽着好像是那麼回事。
但，阿褚的性格真的會這般委屈自己，那婚姻大事去成全恭王妃？
“好了，此事就此打住吧，褚鈺塵並非小兒，做出決定必然深思熟慮了。”
“那倒是，他做出了決定，應當不會輕易後悔。”
劉譽一笑，“你說他到底恢復記憶了沒有？”
蘇翎看着劉譽：“重要嗎？”
“不重要。”
蘇翎呵笑一聲，“那不就行了嗎？”
恢復記憶與否，是真心娶劉瑤玉，聽從老護國公的安排，還是爲了什麼別的，又有什麼關係呢？
劉瑤玉一生所求不過是嫁給褚鈺塵。
劉瑤玉願意，褚鈺塵也願意，與旁人無干。
褚鈺塵恪守爲臣本分，於他們夫婦更是恩人，知己。
劉譽也是重情重義之人，並不會給褚鈺塵穿什麼小鞋子。
過幾日便是除夕了。
褚鈺嫣聽聞褚鈺塵要娶劉瑤玉，當下就覺得不可思議，當即回到老護國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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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劉譽比她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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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劉譽才帶着人回了宮，褚鈺嫣這才火急火燎的跑到褚鈺塵的院子去。
“你這都成親了，還是這樣風火火的，南風真是太寵着你了。”
褚鈺嫣看着涼亭裏，石桌上放着的空茶杯，應該是剛離開的劉譽喝的。
她坐在褚鈺塵對面，看着褚鈺塵一臉的懷疑，“褚鈺塵，那顆回魂丹，你到底服用了沒有？”
“沒有。”
看着褚鈺塵，臉上是一百個不相信的模樣，但，看褚鈺塵淡定的樣子，倒是讓她越發的不確信。
兩兄妹誰也沒有說話。
冷風吹得人面上發紅。
院子裏的積雪，即便夜幕漸漸拉上，也被積雪襯的白晃晃的。
“你爲什麼突然要迎娶劉瑤玉呢？”
如果褚鈺塵沒有恢復記憶，按照他放蕩不羈的性格，是不可能輕易答應這樁婚事。
“你一定吃了，你爲了避嫌，所以，你要娶劉瑤玉……”
褚鈺塵白了她一眼，“你和南風納徵那日，我初次見到郡主，一見傾心，有什麼奇怪的？”
一見傾心？
劉瑤玉是長得不錯。
褚鈺塵對待美人一見傾心的時候多了去了，但，那些美人都是百花樓那種地方的人！
褚鈺嫣保持懷疑態度。
奈何褚鈺塵趕人了。
“難不成你想我褚鈺塵一輩子孤獨終老？褚鈺嫣，你可是我親妹妹，你就見不得我好了？”
褚鈺嫣瞪大了雙眼，“我當然希望你好了，要不然我幹嘛第一時間急吼吼的跑來？這不是怕你耽誤了郡主，自己一輩子也不開心……”
他懷疑的眼神看着褚鈺嫣，問道：“褚鈺嫣，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褚鈺嫣：“……”知道也不能說啊！
褚鈺塵舒展了眉頭，有些遺憾的道：“早知道，我就把回魂丹服下了。”
褚鈺嫣說：“那還是不記得的好。”
褚鈺塵也點點頭，天色盡黑，晚風襲人，褚鈺塵下了逐客令，“已爲人妻，還是早些回去吧，莫要讓夫郎等候着急。”
褚鈺嫣切了一聲，三步兩回頭的，“我還是沒明白你爲什麼要娶劉瑤玉，你以前明明不喜歡她的。”
褚鈺塵懶得搭理。
但，看她倔強的不離開，只道：“都說那日對她一見傾心了啊。”
摺扇是他手裏的利器，也是玩物，絲滑的在掌心轉了兩圈，“有問題嗎？”
褚鈺嫣真覺得一頭霧水。
褚鈺塵整個樣子，有幾分沒心沒肺的樣子，眉頭卻又有些愁緒。
她真的看不透褚鈺塵內心了，只道：“哥哥，我不管你是否恢復了記憶，我只想我們兄妹這輩子能過的恣意快活些，郡主她對哥哥你癡情已久，我怕哥哥委屈了她，也委屈了自己。”
褚鈺塵點頭含笑，如沐春風，“傻丫頭！”她也捨得叫他一聲哥哥。
劉瑤玉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他也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既然都是愛而不得，報團取暖，此生做個伴，也沒什麼不好的。
“你選南風，真沒錯。”
褚鈺嫣也覺得：“是，南風極好。”
還好有回魂丹，讓她恢復了記憶，否則，她上哪裏去找南風這樣好的夫婿啊！
看着她輕快的腳步離開。
褚鈺塵洋溢在臉上的笑意漸漸落下。
摺扇隨意丟在了石桌上，看着一片黑幕的天際，連顆星星都看不見，更別提月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