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幸虧蠻族的老巢,不在南地範圍內。
否則君長淵想要調動鎮南侯府的兵馬實施包圍,幾乎是不可能的。
鎮南侯府不從中阻撓就不錯了!
“這麼說,你調動的不是鎮南軍,也不是你手下的鎮北軍,是獨立在外的軍隊?”雲蘇若有所思地問道。
君長淵微微點頭,意有所指道,“關山城是隔斷南地與京城之間的重要依仗,向來由陛下心腹掌管,城中常年駐軍三萬,非陛下之意不可調動。”
雲蘇一下子瞭然了。
也就是說,關山城位置特殊,這裏的駐軍是皇帝特意安排,有監視南方的意思。
“那你是怎麼調動關山城兵馬的?”雲蘇不解地問,“不會惹上麻煩嗎?”
君長淵淡淡道:“先帝曾有令,但凡涉及蠻族之事,皆由鎮北王府全權負責,若有緊急軍情,朝中武將兵馬都可臨時調動。”
雲蘇聞言一驚,不由咋舌道:“這特權也太大了吧?”
鎮北王府常年駐守北境,負責抵禦蠻族,這一點雲蘇是知道的。
但她一直以爲,這是皇室強加給鎮北王府的責任,畢竟“全權負責”這幾個字,可不是表面鎮壓這麼簡單。
而是意味着,但凡由蠻族引起的一切戰爭、威脅、麻煩甚至是隱患,都需要由鎮北王府來承擔。
做得好是應該的。
做不好,那就是鎮北王府失責!
君長淵更是首當其衝,必須承擔全部責任,難辭其咎。
這責任的重量可想而知!
而蠻族兇狠弒殺,年年入侵邊關,手段殘忍狠毒,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
這種敵人可一點都不好對付,更麻煩的是他們遊居草原,蹤跡難尋,又有大大小小上百個部落,想要斬草除根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北境邊關的戰爭往往是,今年殺了一批入侵的蠻族,明年又冒出來新的一批,猶如雜草一般,殺都殺不完。
雲蘇曾經暗暗揣測過,是不是因爲蠻族太難殺,鎮守北境的任務太重太麻煩,又不得不派人執行,先帝爲了維護朝堂和邊關安穩,纔不得不設立了鎮北王府?
說好聽一點,是對鎮北王府給予重望,信任有加;
可說難聽一點……
鎮北王府就等於是天盛的擋箭牌,是立在北境邊關上的一個靶子,不但要承擔起抵禦蠻族、保護邊關的重任,還有承受所有來自蠻族的詛咒和仇恨。
所謂槍打出頭鳥。
放在鎮北王府的立場上,這句話也同樣合適。
正因爲有鎮北王府擋在最前線,後方的天盛京城,天盛帝、太子、三皇子這些皇室中人,才能安享權勢與富貴。
但諷刺的是,皇帝也好,朝中文武百官也好。
都只看到了鎮北王府重權在握,烈火烹油的顯赫,卻看不到鎮守邊關的代價,反而對鎮北王府的兵權地位,心生忌憚和猜疑。
沒有一任鎮北王是壽終正寢的。
君長淵的父親,上一任鎮北王,天盛帝的親哥哥,不過三十多歲便戰死,整個王府一脈只剩下三個人。
長子君長淵年僅十七,庶出龍鳳胎,二公子和三小姐只有十歲。
君長淵臨危受命封王后,立刻便帶兵出征,替父報仇又趕赴邊關,一呆就是五六年,回京的第一時間就遭到了蠻族刺客的刺殺,險些喪命。
要不是雲蘇的出現,君長淵所中的毒幾乎是無解的。
哪怕是醫谷傳人沈空青都無法解毒,只能壓制拖延,沒有解藥的情況下,殞命是早晚的事。
而君長淵遇刺重傷時,也不過二十二歲。
“我之前以爲,天盛帝只知道忌憚鎮北王府的兵權,卻忽視王府要付出和承擔的代價,心裏挺不高興的,也替你感到不值。”
雲蘇低聲對君長淵道。
君長淵微微一怔,狹長烏黑的眼眸裏浮起點點笑意。
他擁着雲蘇翩然下落,足尖在屋頂邊緣上輕輕一點,又躍然而起,飛過下方交戰的士兵與蠻族,改換了方向,又朝別院後方飛去。
夜風呼呼從身邊吹過,帶來火焰與血腥的氣息。
他含笑道:“那現在呢?”
雲蘇誠懇地說:“現在我才意識到,你皇伯父忌憚你是應該的!怪只怪先帝當初設立鎮北王府時,太信任、給你們的特權也太大了。”
別看君長淵說得輕描淡寫。
那一句:“但凡涉及蠻族之事,皆由鎮北王府全權負責,若有緊急軍情,朝中武將兵馬都可臨時調動。”
所包含的特權,可不是一般的大!
按照古代的軍權劃分,只有皇帝能夠隨時調動朝中武將兵馬,這本身就是帝王集權的象徵之一。
可是先帝的一句特令,卻給了鎮北王府類似的權利,哪怕這個權利是有前提和限制的,也就是隻有在與蠻族有關的緊急戰事下,迫不得已,鎮北王府才能臨時調動朝中其他兵馬。
但就算是這樣,這個特權也是非常驚人了!
等於是鎮北王府在特定情況下,擁有了與皇帝同樣的特權,甚至可以不經過皇帝同意,自行調兵禦敵。
這在古代意味着什麼呢?
用一個極端的比喻來形容。
假如鎮北王府有朝一日想謀反,有先帝特令在手,君長淵就可以僞造蠻族緊急軍情,以此爲藉口調動天盛所有兵馬,直接掀起叛亂!
在這樣的情況下,哪怕天盛帝身邊有專屬的親衛禁軍保護,也未必是鎮北王府的對手,保不定什麼時候,龍椅就換人了。
換句話來說,鎮北王府隨時都有造反的能力!
更坑爹的是,這份能力還不是鎮北王府自己爭來的,而是先帝給的,哪怕天盛帝想收回特權,都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天盛帝能不忌憚嗎?
俗話說得好,作爲皇帝,忌憚一個臣子從來不是看他有沒有反心。
而是看,他有沒有隨時能反的實力!
雲蘇以前就知道鎮北王府有這個實力,所以處處被皇帝忌憚,但是她沒想到,她還是低估了這種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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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鎮南侯府明面上只比王府低一級,但幾次衝突下來,卻根本不敢跟王府硬碰硬,就連你把燕姝兒抓到天牢裏,鎮南侯都沒有親自出面,只派了幾個兒子上門……”
雲蘇恍然大悟道,“我本來還以爲是他想擺架子,結果是他不敢上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