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月流鈴如何冷嘲熱諷。
月姵裳就是賴在馬車上始終不願意下去。
墨擎心疼她,也一個勁地勸說自己的皇子妃。
月流鈴不想耽擱進宮的時辰,再懶得理會他們,只安靜地閉目養神。
一路上。
幾人相對無言。
車廂內十分安靜,凝滯的空氣中透着些許怪異。
月流鈴心裏清楚如明鏡。
此時,坐在對面的兩人定是在眉來眼去,眉目傳情中。
半個時辰後,馬車終於抵達皇宮。
幾人下了馬車,剛踏入宮門,就有嬤嬤喚住了他們。
稱是蘭妃娘娘有請。
他們又只好掉轉方向,跟隨在嬤嬤身後,往蘭妃的住處去。
蘭悠殿。
蘭妃坐在高位上,居高臨下地看着底下的三人。
在見到那抹湖藍色的身影時,她的一雙狐狸眼微眯,裏面透着不滿與危險。
片刻後,她纔將視線轉向一旁。
“擎兒和月大小姐一路舟車勞頓,兩個好孩子,快起來吧。”
話落,她微笑着擡了擡修長的手指,吩咐一旁的宮女,“快給二人賜座。”
宮女微微福身,命人搬來了兩張椅子,分別放於墨擎和月姵裳的身後。
墨擎和月姵裳雙雙謝恩,隨後起身入座。
而一旁的月流鈴卻是沒有得到示意,依舊跪在原地,不可起。
瞧着月流鈴忍氣吞聲的模樣,蘭妃心裏才舒坦了些。
她優雅地抿了一口茶水,對着月姵裳溫柔地關心道,“聽聞月大小姐昨兒喪母,可都安排好了?”
“多謝娘娘關心,一切已安排妥當。”月姵裳垂着頭,一副恭敬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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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母遭遇不測,本宮深感同情,節哀順變吧。”
“是……娘娘。”月姵裳迴應的聲音裏透着些許哽咽。
蘭妃瞧了,忍不住一聲嘆息,朝着一旁的宮女示意。
宮女當即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簪子,送到月姵裳跟前。
蘭妃這才繼續道,“正好今兒七夕,這支簪子贈予你,望你早日走出悲痛。”
簪子入眼,再聽聞蘭妃如此說。
月姵裳受寵若驚,趕緊從椅子上起身,恭敬地福身行禮,“多謝娘娘賞賜,娘娘萬福金安。”
月姵裳乖巧的小嘴兒惹得蘭妃心花怒放,特別高興。
“快起來吧。”
她朝着月姵裳擡手示意她起身。
隨後纔將視線放在一旁的月流鈴身上。
見到這個孤傲的身影,她眸中的笑意頓收,一臉嚴肅。
出口的語氣極具威嚴,“前些日子,聽聞鈴兒你三天兩頭地往月尚書府跑,不僅在街上拋頭露面,還與其他男子糾纏不清,你可還記得‘婦德’與‘婦容’四字?”
“在皇家,最是講究三從四德,可你是如何做得?”
“自打你回京起,從未有一日進宮同本宮請安,是不是本宮許久不管教你,你就忘了宮中的規矩?”
“既然如此,今兒,你就好好在這跪着,沒有本宮的命令,不許起來!”
聽到這話。
月流鈴垂着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冷笑。
猶記得上一世,在七夕這天,這個蘭妃也是如此故意刁難自己。
可今時不同往日,她不會再像以往那般忍氣吞聲,任人宰割!
思及此。
她驟然揚起頭,直視着高位上的人,“母妃,此言差矣!”
蘭妃心中正得意,但她萬萬沒料到,她曾經的“乖媳婦”竟還敢回嘴。
尖長的藍色護甲緊緊捏住桌角,氣得她手指發顫。
不等高位上的人發話。
月流鈴繼續說道,“我朝從未有任何一條律令規定,出嫁的女子不可以回孃家。”
“所謂的不能拋頭露面,那都是對閨閣中的黃花大閨女的規定,兒媳已是婦人身,自是應當出入自由。”
“再者,兒媳只是有三兩朋友知己,從未有越矩之舉,應是不過分吧?”
“況且母妃從未召見我入宮,兒媳怕貿然入宮擾了母妃清淨,沒想到兒媳一片孝心,竟是讓母妃誤會了。”
月流鈴出口的一番話義正言辭,讓人挑不出任何錯處。
蘭妃句句話被回懟,她一時也沒反應過來。
不過片刻後。
她終是快速回過神來,微蹙着秋波眉,再次出口的語氣中帶着厲色,“都是強詞奪理!”
“你若是真有心,哪怕不見人,也該派人入宮透個聲兒。”
話落,她心下卻是駭然。
在她印象中。
這個兒媳婦一向鍾情於自己的兒子,整日裏跟在擎兒身後,情啊愛的。
當初,她就是看中她“草包”的性子,更好拿捏。
再加上她背後又有尚書府的支持,助擎兒坐上那個位置不在話下。
可她沒想到,僅是短短四年時間不見。
曾經的“草包”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如此的伶牙俐齒!
聽到蘭妃這幾句。
月流鈴卻是不予理會,自顧站起身子。
她還未來得及出口,就聽得高位上傳來厲聲。
“跪下!”見兒媳婦竟無視自己,蘭妃氣急敗壞,“本宮讓你起身了麼!”
面對蘭妃的怒意,月流鈴絲毫不在意。
她只是淡淡掃了眼外頭的天氣,轉而輕聲笑道,“母妃,眼看七夕宴會就要開始了。”
“您若是還不放兒媳走,兒媳的雙膝若是跪出個什麼毛病,到時候走路一瘸一拐的,旁人問起來吶,兒媳腦子最笨了,怕是會如實說的,到時候怕是對母妃的影響不太好。”
蘭妃一向以賢淑自居。
月流鈴正是掐中了她這一點!
“你——”
蘭妃氣得咬牙切齒。
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壓下心中突起的狂怒。
半響後。
她終是氣憤地讓人離開了,只留下了兒子。
蘭妃起身,來到兒子身前。
出口的語氣中略帶責備,“擎兒,你身爲一介皇子,怎的連個女人都管不好,如今她竟然還敢當衆反駁本宮。”
聽到母妃的指責,墨擎亦是無奈,爲了安撫母親,他只拱手恭敬道,“母妃息怒,今後兒子定會好好管教她。”
這邊。
淺黛跟在主子身後。
想到方纔蘭悠大殿上的一幕,她就心驚膽戰。
受心中好奇驅使,她疑惑地問道,“皇子妃,那可是蘭妃娘娘,你怎的在她面前膽子還這般大,當着衆人的面上,竟是一點都不給她留情面,就不怕她日後針對嗎?”
月流鈴輕聲一笑。
櫻脣勾起一抹弧度,淡然地應道,“我都準備和九皇子分開了,不用在意這些。”
這句話。
讓淺黛駭然。
她愣在原地,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和九皇子分開?
片刻後,她纔回過神來,震驚地瞪大了眸子,好似知道了主子天大的祕密一般。
再擡眸見主子,卻是已經走遠了。
她趕緊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