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蠻族滿臉怒容:“宮先生,我們把她當自己人,這個女人可沒把我們當自己人!”
“從一開始她就瞧不起我們,眼睛長在頭頂上,口口聲聲罵我們沒腦子,要不是看在宮先生你的面子上,我們早就動手了!”
聖姑輕蔑地道:“我說你們沒腦子,不是事實嗎?蠻夷之徒,連毒蟲都認不清楚,還敢質疑我配的毒?”
她冷豔的眼睛微微眯起,瞳孔泛出的幽光,剎那間竟與腰間的毒蛇十分相似。
聲音冰冷,每一個字的吐息都彷彿流溢着劇毒。
“你們主子在我們面前,都得恭恭敬敬叫我一聲聖姑,你們這些下賤跑腿的東西,算哪門子的貨色,竟然敢來質問我?”
“聖姑!”
這話難聽的程度,連宮先生都變了臉色。
他立刻起身走下來,擋在幾個殺氣直冒的蠻族和聖姑中間,語氣微冷。
“聖姑,你在南域地位崇高,向來說一不二,這個我是知道,但這裏是中原,你和我們都是帶着重要目的而來,再提從前的身份特權,又有什麼意義?只會激化雙方的矛盾。”
南域?
——這個聖姑是南疆人?!
雲蘇心裏一驚,感覺不可思議,南疆和蠻族怎麼會勾搭到一起?
這兩方完全是天南地北,八竿子都打不着一塊的啊。
但屋內人卻不知雲蘇的震驚,也沒人解答她的疑問。
聖姑冷傲地看着宮先生,“少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給我施壓,我可不是這些沒腦子被你指揮的蠢貨,我來中原的目的我自然知道,但跟你們,卻未必是一路的!”
宮先生很清楚聖姑的高傲,也知道她打心眼裏就看不上蠻族人——這點南域跟中原是一樣的,都認爲蠻族是蠻夷之輩,兇殘野蠻,與野人無異。
“你我目的雖然不是一路,但卻殊途同歸,否則,聖姑也不會答應與我們合作不是嗎?”
宮先生露出一個虛僞的假笑,繼續道:“既然如此,聖姑又何必把難聽的話掛在嘴上?激化矛盾,對聖姑你也沒好處,還是互相退讓一步,有什麼事也好坐下來談。”
聖姑冷怒道:“你手下的蠢貨質疑我的毒沒用,這麼打我的臉,擺明了就是不想好好談,我還有什麼好退讓的!”
“但聖姑也知道,異族對醫毒並不瞭解,所謂不知者無罪,他們也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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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先生說着,又對幾個蠻族道,“你們趕緊給聖姑賠禮道歉,這件事不是你們想的那麼簡單。”
七八個蠻族頓時不樂意了:“宮先生,你老糊塗了?我們還要給她賠禮?
“她配的毒沒能毒死鎮北王,這是擺在眼前的事實,她還有什麼臉耀武揚武,應該是她給我們個交代纔是!”
“沒錯,就是這個道理!”
宮先生一時頭疼極了,蠻族人不懂醫毒之術,他也沒法跟他們解釋用毒和用刀殺人不一樣,中間是有很多變數的。
刀劍殺人一捅一個準,但毒殺卻是在體膚之內,講究的是殺人不見血,陰狠毒辣。
哪有那麼直白乾脆呢?
而且,鎮北王也不是什麼小人物,就算聖姑的毒天下罕見,也難保鎮北王府沒有本事找到神醫,拼盡一切給他們王爺續命。
就算不能解毒,還不能壓制毒素,拖延時間嗎?
那個在京城裏突然名聲大噪的醫谷傳人,很顯然就是鎮北王府找來的救兵,這都是他們控制不了的變數。
宮先生也從來沒指望一個劇毒就能除掉君長淵。
他一力主張用聖姑的毒下黑手,就是看準了君長淵在醫毒方面有短板,對準他的弱點下手,即使不能一次成功,也絕對比正面硬抗要有效的多、
而事實也的確如此。
君長淵雖然沒有毒發身亡,但劇毒在身,同樣也損耗了他的實力,並且把他拖延在京中,無法返回北境邊關,給草原上被鎮北軍壓得喘不過氣的蠻族部落,爭取了不少喘息機會。
這些都是明擺着的好處,宮先生和聖姑都心知肚明,用毒絕對是有用的。
蠻族刺客的犧牲也從來沒有白費。
但可惜的是,蠻族人的想法思維都很直白,看不懂這些迂迴的好處。
他們只會看表面的結果,認定聖姑的毒沒有除掉君長淵,反而讓他們的手下損失慘重,心裏怨氣很大。
就在宮先生絞盡腦汁地安撫蠻族人,又要哄着聖姑的時候。
雲蘇卻感覺到了一種不安的危險氣息。
她逃出來偷聽的時間已經夠久了,聽到的情報也足夠多了,該到要撤退的時候了。
如果被屋裏的人發現,非但這些情報帶不出去,雲蘇自身更有生命危險。
她心裏萌生了退意,正要悄無聲息地翻上屋檐,卻沒有察覺到,因爲倒勾下腰的姿勢,她渾身的重量壓力都在一雙腿上,雙腿每一寸肌肉都緊繃到極致。
而云蘇的腳底本就受了傷,水泡破裂結成的血痂,在短短几日內還沒來得及癒合,長時間保持特殊姿勢,在肌肉壓力下,血痂也慢慢崩裂開來。
一絲絲非常細微的血跡,從裂口中沁透出來。
血腥味微弱的幾不可查。
連雲蘇自己都未曾感覺到,但有些生物卻感覺到了……
一直安靜藏在雲蘇衣袖裏的透明蜘蛛,忽然動彈了一下,待在雲蘇腰間荷包裏重傷瀕死的毒蜈蚣,也隱約有了動靜。
但反應最明顯的,卻是在屋內——
“嘶嘶嘶!”
聖姑腰間纏繞的黑蛇突然扭轉蛇頭,朝着窗戶方向收縮蛇瞳,吐息變得急促。
聖姑高傲惱怒的臉龐一愣。
下一秒,她藏在斗篷下的衣袖也詭異的蠕動起來,頭頂的兜帽無風自動,枯槁的白髮裏鑽出了幾隻漆黑的蜘蛛,毛絨的蜘蛛腿不停焦躁地扯動她的頭髮。
聖姑驟然臉色大變,毒蛇般的目光銳利地看向窗戶:“外面有人!”
不好!
雲蘇心中警鈴大作,條件反射地腰腹用力,倒掛的上半身立刻往上彈起。
但即便如此還是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