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凌青從她手中接過那張照片，看着看着眼神便柔和下來，露出一抹懷念與惆悵。
“說起來，我也有很久沒去看過她了，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
Doris多少知道一點內情。五年前謝家一場意外，紀菩月後來生了一場大病，然後整個人便一直身體不好，精神也恍恍惚惚的，經常一發呆就是一下午。
這次謝家幾乎全員來了榮城，不放心將紀菩月交給傭人，便將她也帶到了榮城，現在安置在一處山莊裏，每天有專人進行照顧，謝家的人也時不時過去。
謝凌青掛念妻子，之前身體有恙時顧不太上，現在卻開始思念起來。
“晚晚，你去替我看看她吧，順便也看看你外婆。”謝凌青一臉慈祥地拍了拍她的手，“要是讓她知道你一直在我這裏沒去看她的話，估計又要生氣了。”
Doris微怔，隨後在遲疑中點頭。
不遠處的Amanda和Eleanor又咋呼起來，追逐着一隻蝴蝶跑來跑去，Doris叮囑了一聲“跑得慢點”，謝凌青笑起來：“把這兩個小傢伙也帶過去吧，菩月還沒見過呢。”
Doris點點頭。
眼看着時間差不多了，他起身：“我推着您回去吧。”
謝凌青點頭，Doris招呼了一聲女兒，兩個人便撒丫子跑了過來，一行人在回病房的當口碰見了剛好從外面過來的謝清和。
“清和。”謝凌青點指着他，“正好明天晚晚要去看你奶奶，你就陪着她一起去吧，她沒去過不認識路。”
謝清和看向Doris，後者知道他平日也在忙公司的事，立刻便道：“告訴我地址就行了，我自己可以過去。”
男人笑了笑：“沒關係，我明天沒什麼事。”
謝凌青也滿意了，低低地應了一聲後便任由Doris推他回病房。
扶着老爺子在病牀牆躺下，Doris和謝清和輕手輕腳地出去了。
後者開車把她們送回家，也跟着下車。
“明天我去御苑接你。”
Doris點點頭，沒有再拒絕，兩個小女孩牽着媽媽的手跟他道別。
謝清和蹲下來摸了摸他們的頭。
自從知道Doris是他妹妹之後，他感覺再看她就親切了許多，甚至連帶着兩個粉嘟嘟的小姑娘也心中疼愛。
是他的小侄女呢。
“拜拜，今天晚上要好好喫飯。”
他開玩笑似地叮囑兩句後，便上車開走了。
Doris只覺得他的話似乎比以往要多上一些，態度也和善了許多，但想不清楚緣由，她也懶得想。
翌日，她和兩個孩子被開着車的謝清和接走，前往望月山莊。
山莊在山腰處，昨夜剛剛下過雨，將鬱鬱蔥蔥的山林梳洗得煥然一新，葉片隱隱反着光，像是閃爍的綠寶石。
知道謝清和今天要來，早早地就有傭人在門口等着，待車停下後，恭敬地拉開車門。
卻不曾想，車上下來了一個女人。
既不是三房哪位夫人，也不是二少奶奶，傭人一頭霧水，尤其是她身後還跟着兩個穿揹帶褲的孩子。
看見謝清和從車上下來的時候，傭人還在遲疑，心道大爺這幾年一直催着大少爺結婚成家，沒想到現在竟然連孩子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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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雖然震驚，但傭人表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是對Doris的態度又更恭敬了一些。
謝清和將車鑰匙收起來，隨處四望一眼：“奶奶還在樓上？”
傭人點頭稱是。
霍寒霆便帶着Doris一同朝着面前這獨幢的樓走去。
據聞這裏原先是軍閥的一處宅院，後來軍閥倒了，這裏也被後輩拿來拍賣，金額價值1個多億，被神祕買家拍走。
現在看來居然是謝家。
宅裏的裝修風格大體還保持着原來的模樣，古色古香的木質樓梯，牆上掛着的中世紀油畫和水墨畫，就連窗戶都是民國時期的格子窗。
但的確很清靜。
謝清和腳步放慢了一些，在傭人的帶領下走向一處房間，頭頂的花式吊燈散發着柔和的光澤。
倒了門前，謝清和頓住敲了敲門：“奶奶，我來看您了。”
裏面沒有人應聲。
謝清和輕輕擰動門把手，然後邁步走了進去。
Doris跟在後面，兩個活潑的孩子也像是知道不能發出聲音，很安靜地跟在她身旁。
房間裏沒有開燈，唯一的光源來自於打開的陽臺以及窗戶。
風輕柔地卷着紗簾，窗邊的搖椅上坐着一個髮絲灰白的老太太，她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發呆。
即便房間裏忽然進來了這麼多人也不能影響到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她。
“奶奶。”
謝清和輕輕地叫了她一聲，“我是清和，我帶着阿玉姑姑的女兒來看你了。”
許是他話裏哪個詞觸動了紀菩月，老太太動了一下，然後緩緩轉過來頭，那雙眼睛茫然地落在Doris身上。
“阿玉……？”
Doris內心也震了一下，有種不可言說的情緒在其心中發酵。
這個老太太和她幾分像，她看着她，甚至感覺看見了年老的自己。但很奇怪，眉眼也沒有特別像，像的反而是神態和神韻。
一樣的溫婉，一樣的優雅。
她們是天生的名家閨秀。
紀菩月看着Doris，喃喃着站了起來，然後一步步靠近，淚水盈眶，顫抖地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臉頰。
“阿玉……”
她口中在喊自己女兒的名字。
Doris站在原地沒動，任由她伸出手撫摸着她的臉，兩個孩子好奇地歪頭看着他們。
帶着掌紋的手一寸寸摸過Doris的臉，紀菩月的情緒終於平穩了一些。
謝清和在老人情緒鎮定下來一些之後，終於開口：“奶奶，這是阿玉姑姑的女兒，顧晚顏，不是阿玉姑姑。”
後面站立的傭人吃了一驚，顧晚顏不是已經在五年前就死了嗎？現在怎麼又忽然出現了？
但他什麼也沒敢說，繼續保持安靜。
紀菩月眼珠子動了動，終於肯看向謝清和：“阿玉的……女兒？”
“是啊，阿玉姑姑的女兒，顧晚顏，她沒死，奶奶。”
謝清和說出這句話時心中也在感慨，這麼多年，沒想到他的妹妹竟然還活着。
“沒死……”紀菩月重複着這兩個字，又將視線轉向Dori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