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是複雜且多變的。
不乏自私自利，更不缺少仁慈善良。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陰暗處，也都有閃光點。
善惡其實在於引導。
假如每個人都能獻出一點愛，世界真的會變成美好的人間。
但。
假如每個人都費盡心思的利用別人當墊腳石往上爬，那麼世界肯定變得極爲陰暗，極爲不信任。
別的地方，余天無暇顧及。
可在晨曦集團，他必須要照顧好所有員工的感受。
這不是無端要做的。
畢竟他前世的手裏可是管理着許多的大小企業。
他也曾親眼見過那些不把員工當人的血汗工廠之中，人們是如何的咒罵老闆。
雖然咒罵傷不了人，但卻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余天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在前世，當他的一個合作伙伴老闆去世時，曾說過這樣一番話，“我這一生作惡無數，欺壓員工，耗盡他們的血汗，我真不知道下了地獄以後，他們的怨恨會不會報復我。所以我後來信了佛，捐了款，做了很多善事，但我的心，越老越不舒服…”
人之將死。
其言也善。
與其死前悔悟，倒不如生時做好一切，尤其是對得起良心。
話音落下。
除了張建平滿臉緊張以外，其他人都是瞪大了眼睛。
他們不敢相信，餘老闆竟然能說出如此感人肺腑的話，如此的重視這羣地位遠不如他的兄弟姐妹們。
原來餘老闆真的不是高高在上。
他的微笑，居然可以這麼的平易近人。
他不但有雷霆手段，還有寬容的心。
絕大部分的員工們心裏都舒服得要命，認定了能跟在餘老闆的手下工作，肯定是一件值得的且幸福的事兒。
轉眼。
掌聲如雷，久久不息！
“我還有話！”
張建平手裏拿着麥克風，經過余天允許之後，大聲說道，“同志們！你們可千萬不要讓我離職啊！我真是一心樸實地給工廠做貢獻，真沒有憑着王子瑜這份精神在領導面前拍馬屁啊！”
沒拍馬屁？
這不是掩耳盜鈴麼？
要不這麼說的話，有一部分員工還沒徹底明白咋回事。
但如此一說。
員工們很快便徹底醒悟過來了。
是啊！
爲什麼作爲領導的張建平能苦口婆心地勸說王子瑜這樣一個普通員工努力的表現呢？
他圖個什麼呢？
每個人做每件事都是有所圖的！
他張建平難道真的是在圖什麼十分縹緲虛幻的奉獻精神嗎？
狗屁！
他圖的就是藉此機會討好領導，然後達到他個人上位擔當主任的真正目的，不惜犧牲別人成就自己！
更恐怖的是。
假如繼續持續下去，倘若再有諸如此類事件發生在每個員工自己身上時，張建平又會怎麼說怎麼做？
他肯定還會大大發揚這種精神，用迷魂湯可勁兒地給人們洗腦，搞出一堆奉獻偉大的精神來遊說大家，使得餘老闆之前多次宣佈過的多陪陪家人和朋友這種事情化爲烏有。
不是不可以奉獻。
但要適可而止，並且值得去做。
想到這兒，人們更加憤怒，罵聲四起，羣情激昂！
“去你媽的！”
“張建平！你就是個拍馬屁的狗！”
“滾蛋！我們不需要你這樣虛僞的好人！我們要的是人性的光輝！”
此刻。
每個人都最終明白了該如何平衡工作與生活。
工作的目的，是爲了賺錢。
賺錢的目的，是爲了養家。
養家的目的，是爲了幸福。
可如果連家都顧不上了，連時間都被剝削了，連親人即將亡故都顧不上了，又何談幸福！
“投票吧！”
余天此時已經下了臺，老苟大哥宣佈大家舉手。
唰唰唰。
在場的員工們毫不猶豫，瞬間舉起手來。
不用統計。
幾乎全部成員都表示要讓張建平下崗。
“沒辦法。”
老苟大哥拍拍張建平的肩膀，“這是大家的民主決定，你做出的事蹟引起了民憤，誰也保不了你。去吧，明天到財務部結算工資，而且你也不用懊惱，這不馬上1984年了嗎，你沒聽到最近流行的‘下海’兩個字嗎？憑藉你溜鬚拍馬的能力，社會上肯定會有你的一席之地。”
還真有。
但這是後話。
張建平在後面真有了一席之地，並且不太簡單。
只是目前。
他只能灰溜溜地下了臺。
這次的馬屁穿了。
狠狠地拍在了馬蹄子上。
而王子瑜。
則是被提拔爲了儲備幹部。
這是老苟大哥定的，畢竟余天不管這種小事。
老苟大哥爲的是給王子瑜一些精神上的補償。
晚上九點。
整場大會接近結束。
但不能以這種形式收場，必須要快樂進行。
薛靈芸經理登臺，帶着小樂隊，與清風明月給大家一起現場了小蘋果兒。
隨後是超越樂隊，四人組唱了一首讓所有人全部震撼的海闊天空。
“好聽，雖然聽不懂粵語，但這調真牛逼！”
“彈吉他好帥啊！我也想學！”
“這就是餘老闆花重金簽下的超越樂隊嗎？果然厲害，主唱的嗓音真好聽，真他媽的好聽！”
場面一度熱烈。
不少人看着家駒彈琴，甚至也想學吉他。
當然。
在後世。
也有不少人是看了家駒的演唱之後學的吉他，這是他們的音樂啓蒙。
在最後。
張老師登臺獻唱。
同樣精彩。
歌聲嘹亮，嗓音清澈，這是科班出身的歌唱家獨有的魅力。
也別說大家非要分個高低上下，其實是各有千秋。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特色，誰也不比誰差，都是佼佼者！
“你要不要上去唱一首？”
余天輕輕問身邊一臉欣賞的李婉柔。
“不了…”
李婉柔還緊張着呢，“我可不敢，人太多了，要是英文朗誦沒問題，但…”
“兄弟姐妹們！”
余天不給李婉柔猶豫的機會，待張老師獻唱完畢，他立刻竄上臺，拿起話筒說道，“要不要聽聽你們嫂子或者弟妹的歌聲？咱們以最熱烈的掌聲有請來自華清的李婉柔同學登臺獻唱，好不好！就以此作爲咱們今年聯歡大會的收尾，以這首sugar作爲明年的展望，讓咱們晨曦集團越來越好，大家的生活越來越甜！”
掌聲雷動！
這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熱情的掌聲。
寓意美好。
誰都希望自己的生活更加甜美。
李婉柔沒法不登臺。
紅着臉兒，當着衆人的面兒上了臺。
嗔怪的看了余天一眼。
隨即在薛靈芸手下小樂隊的伴奏之下，用張老師剛剛教會的歌唱技巧，深情且輕快地唱出了這首sugar。
“削個椰子皮！你他媽卻給個梨！”
“削個椰子皮！你他媽卻給個梨！”
員工們也跟着唱了起來，畢竟太洗腦，一頓削皮喫梨！
圓滿大會即將結束。
但余天注意到，小龍到了自己身邊，“哥，我想讓小兄弟們先陪你待一會兒，我去看看小黎姐行嗎？她好像情緒不好，剛纔哭着出門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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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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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天點頭，“小龍，有些話該說就說，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我不是說過嗎，只要你小黎姐願意和你在一起，那我這個當哥的絕對祝福你，並且會給你安排一份滿意的工作，保證你衣食無憂，去吧。”
小龍深吸一口氣，想說什麼，卻沒說出來。
謝過之後。
匆匆轉身出了門。
“小黎姐…”
到了門外，姜小黎正站在晨曦二廠偌大廠區的陰暗角落中。
她擡頭看着路燈下面飛過的片片雪花，眼角有淚花在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