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陸北川坐上車,繫好了安全帶,發現安夏還在走神。
安夏迅速回過神,又覺得自己剛剛的失神顯得有些可笑。她沒吭聲,轉動了車鑰匙就出發了。
陸北川被直白地無視。
本該生氣冒火。
但這段時間被安夏經常性的冷暴力給磨得已經快沒什麼脾氣了。
被無視就被無視,也無所謂。
從陸氏到老宅開車也有段距離,加上半路上開始飄雪,車道打滑,安夏也不敢開快,只能緩慢地龜速移動着。
看着她小心翼翼握着方向盤,眼神盯着正前方又時不時瞄向後視鏡的樣子,陸北川忍俊不禁。
“我要是你就直接飆車了,要是出了車禍,我呢又正好不治身亡,你就不用煞費苦心的去賺那兩千萬還能自由離婚,順帶還能繼承我的遺產。”
想起她這段時間爲了籌那兩千萬不辭辛勞的在公司在家裏加班加點的兼職工作,陸北川的語氣就忍不住發狠了些,咬牙切齒的。
爲了離婚她還真是拼了。
安夏聞言,幽幽轉頭看着陸北川,圓圓的眸子裏從平淡的毫無波瀾再到閃着精光。
陸北川挑眉。
他隨口扯上一嘴,這沒良心的居然還真敢動這個心思?
“你覺得你要是繼承了我的遺產,我媽能甘心地不鬧你?”
此話一出,安夏很快就收回了眼神,末了還顯得有些失望。
陸北川:“……”
呵。
果然,在她心裏自己的地位比路邊那消防栓還低。
玩笑過去,車廂裏又恢復一片安靜。
陸北川不動聲色時不時瞥着安夏。
以前怎麼就沒見她有這麼安靜的時候。
從小到大就嘰嘰喳喳得跟個麻雀一樣。能扯出各種各樣的話題跟他嘰嘰歪歪地說個沒完沒了。能鬧的人耳朵都會生出繭子的誇張程度。
這次從她提出離婚後,她整個人就變了。
終究根本還是因爲……
陸北川長長呼出一口氣,像是在醞釀着什麼,然後好不容易下定決心那樣艱難的啓脣。
“最近希羽沒再來打擾你了吧。”他又主動扯話問道。
安夏原本想要繼續無視的。
但他這麼一提,安夏才意識到好像明希羽這段時間就跟消失了一樣。沒出現在自己面前蹦躂,也沒發那些無聊的讓人誤會的郵件和短信。
真的沒聲音了。
轉頭看陸北川。
男人微微揚起些下巴,有些傲嬌,彷彿在炫耀,在說這都是我的功勞。
安夏脣瓣蠕動着,欲言又止半天,還是忍住了吐槽。
若不是他,明希羽也不會閒的無聊總是挑釁。
他這不過是解決了他自己帶來的麻煩,又不是天生正義地處決了別人帶來的危害。有什麼好顯擺的。
沒等來安夏的贊同和感謝,陸北川仰着的面色有些凝固。
“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陸北川再次主動發問。
安夏點頭:“有。”
陸北川眉梢挑動着:“說吧。”
“閉嘴。”
“……”
“安夏。”陸北川覺得自己的好性子真是被磨到了極點。
怒火在心口憤憤燃燒着,隱隱就要爆發。
“我說了你又不聽,那你就別問我了。”安夏現在實在不想跟他有任何溝通。
一是心裏還虛着呢。
二是因爲陸北川越是釋放好意,她就越容易心軟。
到底是花了十幾年認真喜歡的人,安夏面對他,不可能說死心就徹底死心了。
陸北川就感覺自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那種感覺讓人很不痛快,都不只是呼吸了,感覺血管都快被鬱結堵上了。
陸北川舌尖抵了抵後槽牙,忍住火氣,說:“你之前說不想被希羽打擾,我現在照做了,也可以跟你承諾以後她不會再幹擾到你我的生活,那我們是不是可以——”
“不離婚?”
紅燈車停下,陸北川話沒說完,安夏就直接補上打斷。
許是有些不好意思,陸北川偏過頭,過了好一會才點頭,彆扭地承認自己的想法。
“陸北川,先不說我到底是爲什麼要跟你離婚。我現在好奇另一件事,你爲什麼不想離婚?”
之前安夏覺得他是因爲是被離婚的那方,覺得男人面子尊嚴上過不去,所以纔不答應。
但現在的他對這件事有些太過於執着,甚至還亡羊補牢了。
這就讓安夏有些不知所以了。
陸北川被問住。
倒不是心裏沒答案。
而是心裏有了答案。
而他不想承認這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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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你總說我用盡心機騙婚,那我現在主動提出離婚了,也答應你會還上我這些人在你們陸家的衣食花銷,可你還是不同意,爲什麼?”
安夏認真問着,連紅燈已經跳成綠燈也沒發現。
雖然知道不太可能,但她還是沒出息地存了些希望。
會不會陸北川對她也是有些感情在的?所以纔會總是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想離婚。
安夏又想起他醉酒的那個晚上。
他溫柔地喊着夏夏,姿態也柔軟的說着不離婚。
還怨她不去找他。
酒後吐真言這句話也是有幾分可能的吧。
安夏揣着不太確定的猜想,盯着陸北川看的眼睛裏多了幾分小心和期盼。
雖然已經過了她最想要聽的那個時刻,但如果陸北川真的——
“滴——!”
“滴滴滴——!”
“前面的走不走啊!沒看到已經綠燈了嗎!”
後排的車眼看着綠燈又開始緊張的倒計時,連連按着喇叭催促着安夏。
安夏這才陡然清醒,看着陸北川一言不發的下頜,心裏忍不住自嘲冷笑。
果然,都是她想多了。
陸北川對她是絕對不可能有其他心思的。
他的心裏裝着的從始至終都只有明希羽。
就算未來不會是明希羽,那也只會是其他人,而永遠不會是她安夏。
是他親口說的,恨她入骨。
這句話當年聽得多刺心,她現在就該記得有多牢,而不是總自我欺騙地想那些不可能的事。
安夏不願意再等,踩下油門加速開了出去。
沒了畏首畏尾的小心翼翼,後半程的她就像一個冷漠颯爽的賽車手,多了些不要命的衝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