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的開心卻和匆匆歸來的姜懷山格格不入,正喫着清粥小菜呢就見兒子一臉薄怒的入了門,姜老夫人還未來得及問詢一二,就見那姜懷山已經先一步開口了。
“母親,兒子有話與您說。”
“坐坐坐,可吃了早飯?沒喫的話坐下一起喫吧。”
“不了,兒子用過了。”
看到兒子一臉拒絕的樣子,那姜老夫人還覺得有些奇怪呢,怎麼好端端的似乎帶着些不高興,於是還壓着些疑惑的就問了一句。
“朝上的事情不順心?”
姜懷山凝重的眼神看向了自家母親,他覺得自己有時候就是過於愚孝了,所以纔會被母親多次拿捏,從前是阿唸的親事,如今又是誨兒的親事,若是再不加以制止,只怕日後都過不成安生日子了,於是嚴肅了表情就開口說道。
“朝中事,兒子不會帶到家中來解決,今日要與母親說的便是有關兩個孩子的親事。”
“兩個孩子?你說的是阿念和誨兒?”
“嗯。”
“巧了不是,我要與你說的也是此事,項家知道吧,他們家門裏頭的那位項老夫人當真是個頂好脾氣的人,雖然身份尊貴,但對我們卻一視同仁的很,比你那岳母不知強上多少倍,也是怪可惜的,她項家沒閨閣女兒了,否則我瞧着誨兒與她們家倒是相配的很。”
姜老夫人說的開心,奈何姜懷山聽得頭疼不已。
也難怪昨日岳母大人會那般發脾氣,自家母親着實過分了些,竟然能如此開口,他深嘆了口氣,隨後便說道。
“母親,兒子今日來爲得就是這事兒,日後外頭送來的帖子一併都會送到阿念房裏去,你老就在家中好好養身體便是,那樣的席面喫多了會噎人的,至於誨兒的親事,我也有別的安排了,別說項家沒女兒,就是有女兒咱們也高攀不上,眼下最要緊的事情是誨兒科舉一事,他過些日子就從書院回來了,到時候會直接去侯府住下,那邊請了名師指導,於他的前程大有裨益!”
姜懷山甚至都不想要與自家母親委婉迂迴些的說話,徑直就將幾件事情哐哐砸到了姜老夫人的面前。
她手中的勺子還未反應過來就不慎落地上了,濺起的清粥也跟着沾染了些在衣裙上,奈何她此刻顧不上這些,一下子就鬧騰了起來。
“什麼意思?嫌我給你丟人了?這是要禁我的足?”
“母親言重了,兒子是母親養大的,自然該爲母親頤養天年的事情多儘儘心,只是如今阿唸的親事在即,您千不該萬不該昨日在席面上那般開口,您知道嗎?原本岳母大人已經給誨兒相中了一門好親事了,奈何現在……”
“現在什麼現在?誨兒乃是我的親孫子,什麼時候我管自己親孫子的終身大事還需要經過你岳丈家的同意了?說破大天去,也沒有這個理!倒是你個沒骨頭的東西,什麼事情都得聽文淵侯府的,你怎麼不去姓王!”
姜老夫人一邊罵,還一邊推搡了幾下。
恨不能如同小的時候抄起棍子就打,可面前的兒子早已不是當年的稚童,她頓時有心無力的跌坐在地上就哭喊了起來,模樣與街上撒潑的婦人並無二樣。
“母親要罵就罵兒子吧,是兒子不好,但阿唸的親事已經被你攪黃過一次,這一回誨兒的親事兒子不能再聽之任之了,釧娘走的早,死之前將兩個孩子囑託給我,我若是讓她在地下傷心了,那我們夫婦那些年的情誼就成了笑話一般,所以此事絕無商量的餘地。”
姜懷山一想到昨日岳母的謀算被母親幾句醉語給毀了,便有些頭疼難當,阿念是女兒,嫁出去後與這個家的接觸自然少很多,母親便是想刷威風,想走後門也難成其事。
但誨兒不同,日後姜家都得靠他撐起來,倘若是親事上不得力,那他這輩子的仕途都會頗受影響,所以該狠心的時候就得狠心些。
任由姜老夫人如何的打罵跳腳,他皆是面色不動如山。
“好啊,果然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嘴裏心裏都是隻有他們王家的人,孫女的親事不要我管,孫兒的親事也不要我管,我多餘去前面走動走動,你也如此嫌惡,既然這樣,我還不如吊死的好,也叫世人看看,你這位宗正大人是如何的欺負寡母和勢利眼!”
姜老夫人罵得難聽,姜懷山只能受着。
最後還捱了幾拳頭,可也改變不了他的決心。
這宅子,終歸還是他說了算,從前不肯起爭執無非就是因爲想圖個家宅寧靜罷了,可現在瞧來,他的不作爲助長了不少家中的惡念滋養,所以他這次不會再鬆口了。
姜老夫人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最後看着兒子還是一副嚴肅冷漠的樣子,心裏頭的那口氣也就跟着滅了下去,哭哭啼啼的竟不知該如何辦了。
姜懷山見她發泄的差不多了,才起身過去扶她,姜老夫人雖然怒,可她也只有這一個兒子可依仗,最後被迫無奈的起身坐到了炕椅上,隨後就聽兒子苦口婆心的說道。
“母親,從前釧娘在的時候,家中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條,您老不也過得舒服自在嗎?可她走後就變了,後宅之事雖然是您在管着,可二弟妹心思不純,總是藉着您的手辦些齷蹉事情,別的不說,就二房的三個孩子,您瞧瞧都養成什麼樣了?”
“槿兒不顧姐妹情誼,私下偷會世子,雖如願嫁過去了,可外頭的流言蜚語有多難聽,你不是不知道!”
“那不是侯夫人抓着不放,在外頭非要說嗎?”
“母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若是槿兒品行端正,不做這樣的事情,誰能往她身上潑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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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老夫人也自知此事確實理虧,因而也沒敢多說什麼,可心情比之剛剛還是要收斂了些許,見她表情有些鬆動,那姜懷山趁熱打鐵的說道。
“還有這一回去侯府慶生,臨兒的舉動做派全無君子之舉,畏首畏尾的叫人一看就不想與之相交,更別提小月還被掌摑一事,那可是在衆位夫人面前都記了名的,您當真以爲她還能在西京城裏頭謀到什麼好親事嗎?”
姜老夫人聽到這些,原本還掛着的淚也不想流了。
她當然知道二房的這兩個孫兒孫女有些上不得檯面,可就這樣被大兒子點名道姓的說出來,多少還是不高興的。
“行了,你無非就是拿阿念來與他們做比較,可阿念什麼出身,她們什麼出身?如何相提並論。”
“好,母親覺得出身不一樣,所以不能比較,倘若兒子拿紓兒出來說話呢?她同樣也是姨娘所生,這些年也在後宅裏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可您知道嗎?公主府裏頭剛送來的消息,說是她得了公主的眼,過些日子太后的壽誕也能跟着入宮去覲見了,母親,您說,她能相提並論了嗎?”
姜老夫人啞然,這倒是她從未想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