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寂靜的長街上,急促的拍門聲傳出很遠。
醫館裏的人很快被驚動了,傳來男人迷糊的聲音:“外頭是誰?誰在敲門?”
“大夫,有人急病,快開門!”刺客急促地拍着門,壓低聲音說道。
醫館緊閉的門縫裏很快亮起了燭光。
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傳來:“是什麼急病?都這麼晚了,明天再來看診吧。”
“等不了明天,馬上就要死人了,大夫快開門!趕着救命呢!”
刺客拍門更急。
醫館裏的男人一聽要死人,以爲是等不及的急症,連忙把門打開:“那趕緊進來吧,我去……”
話還沒說完,拍門的刺客眼裏冒兇光,一瞬間撞門而入,捂着男人的口鼻把人推了進去。
領頭刺客一揮手,門外藏起來的刺客抓着雲蘇,箭步衝入醫館內,砰的一聲關上大門。
雲蘇站在醫館大堂中,十幾名刺客毫不客氣地衝進後院,很快,後院就傳來婦女的尖叫聲,隨即戛然而止。
“唔唔唔!!”
被刺客捂着口鼻押在地上的男人,怒目圓睜看着他們,聞聲激烈掙扎起來。
刺客狠狠打了他一拳,長滿紅疹的臉龐凶神惡煞:“老實點,否則宰了你!”
雲蘇冷靜看着這一幕,沒有說話。
這家醫館面積不大,前面的門頭打通做了鋪子,設有櫃檯和藥材櫃,旁邊擺着看診用的小桌。
藥材櫃旁邊還有一扇小門,用布簾隔開,通往後院,也就是醫館的主人一家住的地方。
很快,衝入後院的刺客便抓着幾個人出來了。
一對年過半百的老夫妻,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婦人,還有兩個五六歲的幼童,一男一女,竟是一對龍鳳胎。
兩個孩子嚇得瑟瑟發抖,哭都不敢哭,一家子都穿着裏衣,腳上連鞋都沒穿,顯然是被人從牀上拖下來的,除了兩個孩子外,三個大人都被麻繩捆住了手,嘴裏塞着布團。
年輕婦人嚇得滿臉淚水,頭髮凌亂,臉頰上赫然有一個紅腫的巴掌印,但身上的衣服還算整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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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蘇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暗自鬆了口氣。
還好,雖然被刺客打了一下,但這家人並沒有受傷。
刺客找上醫館是爲了解毒,在達到目的之前,不會輕易殺人,這也是雲蘇之前聽到尖叫聲並不慌亂的原因。
“大哥,這一家子都在這兒了,後面沒人了。”刺客說道。
而之前被拿住的年輕男人,也被刺客找來麻繩捆住手,警告性地踢了一腳:“要是敢叫喚,老子宰了你!”
年輕男人咬緊牙關,忍痛不敢吭聲。
領頭刺客看了這家人一眼,冷聲問道:“你們誰是大夫?”
兩個女人嚇得不敢說話,年邁的老人剛想開口,倒在地上的年輕男人搶着回答道:“我是大夫!”
領頭刺客低頭看着他。
年輕男人嚥了口口水,壯着膽子說:“這是我家的醫館,你們想要什麼儘管拿,要銀子也好商量,只要別傷害我家裏人。”
雲蘇察覺到,原本想開口的老人聽到這話,又閉口不言,老邁的目光謹慎地打量着這些刺客。
“銀子?我們要的可不是這種東西。”
領頭刺客嗤笑一聲,蹲下身,盯着年輕男人問:“你會解毒嗎?”
年輕男人謹慎地回答:“會一點……”
“那你看看,我這中的是什麼毒?要怎麼解?”領頭刺客不等他說完,伸手拉下面巾,露出一臉紅腫的疹子。
他原本就長相猙獰,紅疹密佈了整張臉,連眼皮上都長滿了,顯得面容十分可怖,燈火下尤其駭人。
年輕男人臉色一變:“你這個……”
領頭刺客笑了笑,臉上肌肉抽動着,更加猙獰兇悍:“你要是能解毒,我保證不傷你家裏人,但你要是解不了,我就宰了你全家!”
年輕男人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大哥,別跟他磨磨蹭蹭的,要怎麼解毒就快說,要是解不了,就宰了他們換下一家!”
旁邊的刺客渾身奇癢,更沒有耐心等,語氣暴躁至極。
領頭刺客冷笑:“聽清楚了嗎?怎麼解?”
“我……”年輕男人冷汗頓時流下來,心裏暗暗咒罵,這些強盜不知道是從哪冒出來,連常識都沒有。
這又沒有把脈又沒有看診,他怎麼知道他們中的是什麼毒?
就算能解,那也要仔細診斷後才能開藥啊。
但是,看着這些人滿臉凶神惡煞的樣子,腰間都帶着刀,年輕男人只怕自己這話一說,全家都要性命不保,一時不禁遲疑起來。
這時候,後面的老人忽然開口道:“各位大人,小兒學藝不精,恐怕不能爲大人分憂,若是不嫌棄的話,老朽願意勉力一試。”
雲蘇聞言,朝老人看過去。
她早就看出來了,這家陳氏醫館真正坐診的大夫,應該是這位老人。
這明顯是一間家傳醫館,地上的年輕男人,長相上相似兩位老人,而那對年幼的小孩子,長相又有些像他和年輕女人。
說明這是一家三代同堂,祖父祖母,兒子兒媳,和一雙孫兒。
兒子年輕,還不足以撐起一家醫館。
而中醫本就是越老越喫香,年紀越大經驗越足,醫術也更有保障,所以,這家醫館讓兒子坐診的概率不大,真正有醫術坐診的應該是他父親。
但云蘇並沒有馬上戳穿,而是想觀察一下父子倆的性格,接下來,她恐怕還需要他們幫忙。
刺客皺着眉頭看向老人,不耐煩地道:“你個老東西嘰嘰歪歪說的什麼,你會解毒?”
很顯然,這些蠻族刺客沒聽懂老人文縐縐的意思。
老人語塞了一下,解釋道:“老朽行醫四十餘年,解毒之事也略通幾分,可以一試。”
刺客眉頭一豎,顯然沒聽懂要發怒,雲蘇語氣冷淡道:“他的意思是,他的醫術比兒子好,願意幫你們解毒。”
刺客總算聽懂了,狠狠瞪了一眼:“那你不早說?”
老大夫:“……”
“你纔是這家的大夫?”領頭刺客看了看老人,又看向地上的年輕男人,“這麼說,你剛纔是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