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也因爲血跡殘留明顯，纔會把它們吸引過來。
君長淵微微凝眸：“蘇蘇要遮掩的不是足印，是足印上帶的血。”
碾踩足印，是爲了將鞋底帶的血融進泥裏，減少血腥味。
雲蘇清楚自己的血留下會有什麼後果，但因爲受傷沒辦法，所以只能一邊趕路，一邊悄悄遮掩。
要是這樣的話……
“去溪邊石灘上搜，刺客應該在那裏落過腳，找一找有沒有王妃留下的線索。”
君長淵直接下令道。
暗一也沒問他怎麼知道王妃會留下線索，乾淨利落地應下：“是！”
其他暗衛也顧不上毒蟲，分散趕到石灘上，快速搜查起來。
之前探路的暗衛只是匆匆一瞥，因爲光線昏暗，並沒有在石灘上看出什麼，現在舉着火把仔細搜尋，許多掩蓋不住的痕跡立馬就暴露了出來。
“王爺，這邊有人的腳印。”
“這邊有刀痕……”
“這裏還有捕魚用的樹叉，看樣子是用刀削過的。”
這時候，在鵝卵石灘上搜尋的暗衛有了大發現，高聲道：“王爺，大統領，這邊有發現。”
君長淵和暗一走過來，看到暗衛用刀扒開一層鵝卵石，底下露出的不是河灘細沙，而是一層明顯從樹林裏挖來的溼土。
暗衛伸手一摸：“已經涼透了。”
他繼續用刀鞘將溼土撥開，裏面便露出黑灰色的柴火灰燼，還有一些沒燒完的枯枝幹柴。
暗一蹲下身，用手扒拉了一下：“跟王爺推測的一樣，刺客果然在這裏落過腳，但柴灰已經涼透，恐怕離開有一段時間了。”
暗一說着，撿起柴灰裏一根沒燒完的枝條，仔細看了看，微微蹙眉。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暗衛又有了發現：“王爺，這邊的石頭上有字，好像是王妃留下的。”
君長淵大步走過去，暗衛將一塊顯眼的大石頭翻了過來，手裏的火把一照，石頭背面陰影處便顯出幾個深褐色的字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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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城鎮，醫館？”暗衛唸了念幾個字，眼睛一亮。
“莫非是王妃留下的線索，指明刺客的去向？”
“有這個可能。”旁邊的暗衛說道，“之前在懸崖上，王妃不就留了字，讓我們注意周邊城鎮，王妃會想辦法將刺客引到城鎮中嗎？”
兩條線索寫得都是差不多的意思。
只是王爺擔心王妃的處境，並未直接下山，而是想着抄近路儘快追上刺客，可惜天不從人願，因爲溶洞中的失誤，還是耽誤了時間。
差點就跟丟了王妃的蹤跡。
幸好王爺多備了一手，藉着毒蟲尋血的天性一路追過來，終於找到了王妃留下的線索。
幾名暗衛臉上紛紛露出慶幸的神情，眼裏帶着喜色。
“不過，山下城鎮就算了，這個醫館指的又是什麼意思？”
一名暗衛撓頭道：“難道有刺客受了傷，其他人要去醫館找大夫，王妃才留下了這樣的線索？”
“這……”
幾名暗衛面面相覷，“想必沒這麼簡單吧？”
“蠻族兇悍，又沒有我們中原的袍澤之情，如果真的有人受傷沒用了，他們只會把人丟下，哪裏會專門爲同伴下山找大夫？”
“如果是他們的首領呢？”那名暗衛又說。
“不好說。”幾名暗衛紛紛搖頭，神情凝重道，“但恐怕沒這麼簡單。”
刺客擄走王妃，可想而知會遭到追兵通緝，他們爲了擺脫追兵連小路都不敢走，冒着生命危險往深山裏鑽，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又怎麼可能只因爲一個同伴的受傷，就冒險下山找大夫？
蠻族崇尚強者，對弱者，或是失去價值之人極爲冷酷苛刻。
哪怕是他們自己人，一旦受傷失去作用，恐怕也只有被拋棄的下場。
幾名暗衛低聲討論了一陣，卻不敢下定論，於是紛紛轉頭看向君長淵。
君長淵若有所思地看着石頭上的字，忽然問道：“樹林裏搜查的人回來了嗎？”
暗衛道：“還沒有……”
話音未落，樹林裏突然傳來一聲高呼，“林子裏發現了一具屍體，來個人幫把手。”
幾名暗衛立刻走過去幫忙，不一會兒就從樹林裏擡出一具屍體，放在鵝卵石灘上。
幾支火把團團照着，刺客老九猙獰的死狀畢露無疑，一雙怒睜凸起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天上，身上又是落葉又是溼泥，腦後的血窟窿裏還有嗜血的小蟲子鑽爬。
暗衛向君長淵稟告道：“屍體是在林子西側的斜坡下找到的，不知是跌下去摔死的，還是死後被人拋屍扔在那兒，屬下剛開始還沒發現，是那條毒蜈蚣嗅到了血腥味，一路爬了下去，屬下才發現了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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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長淵看着老九的臉和脖子上，死後都沒有消退的大片紅疹子，沉聲道：“死因是什麼？毒殺？”
這一臉紅疹子，看着就不像好東西。
又是死人身上長的。
剛纔擡屍的幾個暗衛都不敢亂碰，還是用葉子隔着手擡過來的。
暗衛微妙地頓了一下：“不是毒，這人……應該是摔死的，後腦勺上有明顯的磕碰痕跡。”
“那這一臉的紅疹子是什麼？不是中毒嗎？”旁邊的暗衛疑惑問道。
“看着像中毒，但這人傷口鮮血紅潤，確實也不像是被毒殺……”
暗衛的話還沒說完，暗一的聲音冷不丁插進來：“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暗衛們齊齊噤聲，側身讓開路。
暗一快步走過來，手裏拿着一根半燒焦的枝條，對君長淵拱手道：“王爺，您看這個。”
君長淵伸手接過，只見枝條細長，乍看起來與普通的細樹枝一樣，仔細一看才能發現枝條暗褐色的表皮上，長着許多暗紅色的斑點，像細小的血塊一樣，指尖一摸微微凸起。
因爲樹皮顏色深，斑點也是較深的暗紅色，因此不對着火光仔細看，看不太出來，就好像隨處可見的枯樹枝一樣。
君長淵細看了會兒，也沒看出端倪，鳳眸瞥向暗一：“這是何物？”
暗一道：“王爺怕不認識，這是一種叫做紅雪枝的植物，天生少葉無花，喜歡生長於灌木雜草之中，並不常見。
“有什麼用處？”君長淵單刀直入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