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她以賜婚的手段嫁給趙聿準，但在成親那一天，她和趙聿準連面都沒見過，他就已經接旨遠赴邊境征戰了。
她那時滿心歡喜和期待，幻想着嫁給他之後的甜蜜生活，她也準備了許多的話，想跟他說他們第一次相遇就在五年前，她就是當初陪他療傷的小窈。
沒想到這一席話，到死都沒機會跟他提起。
後來她想給山芙找一門親事，畢竟她伺候趙聿準多年，是該給她一個體面，但山芙哭着求到趙聿準面前，說她容不下趙聿準身邊任何丫環，要逼着她出嫁。
差點把江宜夕氣得半死。
趙聿準還黑白不分指責她多管閒事，不允許她再插手他身邊任何人的親事。
想起來還是覺得很慪氣。
“山芙，陛下請杜姑娘過來的。”高半山開口說道。
“陛下現如今該服藥，需要休息，讓她先等一下。”山芙打量眼前的杜呦呦，她最近是有所耳聞，皇上似乎對一個醜八怪格外寬容。
應該就是眼前這個吧。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御花園，高公公，等皇上何時休息好了，我再過來。”江宜夕含笑說，要她在這裏被山芙刁難，想都別想了。
高半山哪敢讓杜呦呦這就回去。
“姑娘，陛下吩咐了，您來了就直接進去。”高半山忙說道。
江宜夕冷淡漠然地看着擋在她前面的山芙。
她知道山芙喜歡趙聿準，所以寧願留在宮裏當宮女也不願意出嫁。
可惜，她不明白，如果趙聿準對她有半分心思，早就讓她成爲後宮妃嬪，哪裏還會繼續讓她從小丫環熬成如今的大宮女。
山芙冷冷地看了杜呦呦一眼，她厭惡所有接近皇上身邊的女子，即使這個醜八怪杜呦呦。
她憑什麼，有什麼資格站在皇上的身邊。
江宜夕矜貴地從山芙身邊經過，來到藏書閣裏面的休息室。
趙聿準一身常服，正靠在大迎枕看書，空氣中還瀰漫着淡淡的藥草味。
“陛下，杜姑娘來了。”高半山低聲道。
“嗯。”趙聿準眉目微擡，示意杜呦呦在旁邊坐下。
江宜夕抿了抿脣，勉爲其難地坐在離他最遠的位置，“皇上喚民女前來有何事，若是被人發現，民女就解釋不清楚了。”
趙聿準輕笑一聲，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你怕別人誤會什麼，朕會對你做什麼？”
“……”分明是在嘲諷她長得醜，他根本不可能看上她，就算別人知道她來見他，也不會有誤會。
就很氣！
趙聿准將手放在膝蓋，“替朕治好舊疾，你要什麼賞賜，朕都能打贏你。”
原來他膝蓋的舊疾還真的發作了。
高高在上的皇上，直接開口命令她醫治就行了，還許諾給她賞賜。
還真是……寬厚仁德。
“皇上要民女醫治，民女自然不敢不從。”江宜夕垂眸說道。
趙聿準的聲音清冷低沉，“你這副樣子，倒像是朕在強迫你。”
難道不是嗎？
江宜夕說，“我先看一看皇上的膝蓋。”
她當年給他的治療方法是需要配合鍼灸，但他那時候連見都不想見她，怎麼會允許她靠近他。
所以舊疾纔沒完全斷根。
趙聿準垂眸看着她纖細白皙的手指摁壓着他腫脹的膝蓋，溫涼柔軟的觸感帶起一點酥麻感。
“膝蓋裏面有積水。”江宜夕說，“只喝藥是治不好的，還需要鍼灸和手法才能完全治好。”
“皇上，這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做到的。”江宜夕說，不如就去找御醫吧，她不方便天天進宮。
趙聿準淡淡地說，“聽昕鈺說，你開了藥館？”
“……”趙昕鈺這個大嘴巴！就不該帶他去草埔衚衕的。
“杜呦呦，你不想替朕治病？”趙聿準的聲音冷了幾分，目光也打量着她。
江宜夕微笑，“能爲皇上治病，是民女的榮幸，民女恨不得一輩子都替皇上治病。”
“這不是什麼好話！”趙聿準說。
一輩子替他治病，是詛咒他天天生病呢。
江宜夕呵呵笑了，“我替皇上治好舊疾，皇上……能答應民女一個要求嗎？我不需要賞賜。”
“好。”趙聿準開口。
“那皇上能不能給我寫下來？”江宜夕又說道。
高半山在旁邊嚇出一聲汗，“杜姑娘，不可放肆。”
趙聿準冷笑，“杜呦呦，你還怕朕會耍賴，不肯答應你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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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擔心時間久了，皇上忘記了，要是有白紙黑字的話，我有底氣，皇上將來也不會忘記。”江宜夕笑眯眯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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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聿準冷哼一聲，沒有理會她。
江宜夕拿出金針，在他的膝蓋上刺了幾個穴道，“今日只能先用鍼灸替皇上止疼，明日我再準備藥，皇上不如指派個宮人跟我學手法，可以每日爲您推拿。”
“明日朕去草埔衚衕找你。”趙聿準說。
“不行。”江宜夕急忙叫起來，鄺緋還在那裏呢，而且她手裏還有廢帝的玉佩，她哪裏敢讓趙聿準去那個地方。
“我那個小藥館……皇上去那裏也太屈尊降貴了。”
趙聿準瞥她一眼，總覺得她這話說得有點心虛。
“藥館，跟書院，或者你進宮。”趙聿準給她三個選擇。
江宜夕咬了咬牙，“我每天會進宮來給皇上醫治的。”
趙聿準嘴角微勾，莫名覺得心情愉悅了些。
咕嚕——
突然，一聲突兀的聲響傳進兩人的耳中。
江宜夕瞬間紅了臉，今天爲了早早進宮赴宴，她根本沒喫多少東西，宴席又爲了應付吳秋晨，才吃了兩口菜，她現在就很餓了。
趙聿準眼神一掃，高半山心領神會地退下了。
山芙在門外走了進來，見杜呦呦居然這麼貼近皇上，而且還用她的手在碰皇上的腿，她怒紅了眼睛，“杜呦呦，你在幹什麼！”
“山芙。”趙聿準鳳眸閃過不悅的神色。
“奴婢該死，皇上，奴婢……”山芙心裏翻涌着酸苦，既嫉妒又難受。
爲什麼連杜呦呦都能接近皇上，可皇上就完全不懂她的心意。
她愛他，想要成爲他的女人，皇上爲什麼不肯答應？
“皇上，要不讓民女教這位姑姑推拿手法，您舊疾發作疼痛的時候，她可以隨時替你推拿緩解。”江宜夕聲音輕柔地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