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
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秦瑤光由燕長青相伴,帶上五個孩子出了宮,直奔白象庵而去。
成了皇帝,想出一趟宮,簡直難上加難。
秦瑤光總算明白了,逸王爲啥一跑就是小半年,如今連逸王府都改造完畢,他都不願回京。
估計是怕了。
她以爲只是去個白象庵,又不遠,沒想到這次連範世明都反對。
難,實在是太難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她總算出了宮。
哪怕輕車簡從,也跟來了不少人,但只要不是浩浩蕩蕩那種,就可以接受。
秦瑤光換了胡服,和燕長青騎馬並行,心曠神怡。
前方不遠處是負責此次安全的蘇白,青柏仍然作爲她的貼身女衛,如影隨形。
五個孩子如今各自都有事忙,難得一聚,一路上嘰嘰喳喳聊個不停。
跟上一次來相比,變化很大。
秦瑤光出資修的那條路能供三個人並行,一輛馬車或騾車通行,路上常見肩挑手提的老百姓。
有了方便通行的大路,不止方便了人們通行,也帶來商業的繁榮。
往山上的路,全都用青石條鋪就,不再有艱險的狹窄道路。
體虛之症被治癒後,秦瑤光自己就能輕輕鬆鬆走在山道上,略有些喘,但那是正常現象。
除了像燕長青那樣擁有內力,正常人運動後都會心跳加速。
人多了,路寬了。
唯有白象庵安靜坐落於山腰,景緻不變。
辨塵見他們的地方,仍是那間靜室。
“徒兒見過師父。”
燕吉音上前見禮,她這次一同前來,會留下至春末才離開。
辨塵點頭讓她起了,望向其他四個孩子,再看向秦瑤光,目光柔和。
她沒有看錯人。
能將這五個孩子都養得很好,改變了各自的結局,殊爲不易。
對燕吉音的這位師父,其餘四個孩子皆有耳聞,佩服她那傳奇一般的人生,和捨棄榮華富貴的魄力。
燕守拙上前,抱拳道:“舍妹愚鈍,這幾年多虧大師照拂,在下感激不盡。”
“鎮國公客氣了。”
辨塵微笑:“往後,只要你凡事多想想她,憐憫天下蒼生,貧尼就心願已了。”
燕守拙聽得不甚明白,仍鄭重應下。
秦瑤光卻知道辨塵所指。
燕守拙註定要征戰沙場,大景能平靜一時、不能平靜一世。
她很清醒地知道,“萬歲萬歲萬萬歲”只是一句口號,並沒有哪一個朝代能千秋萬代。
而遊牧民族和農耕民族的衝突,延綿幾千年從未斷絕。
不是北戎,就有匈奴。
有利益衝突,戰爭就不可避免。
辨塵此言,是提醒燕守拙要有慈悲之心,在面臨殘酷戰爭時,亦不要失了本心。
原書中的燕守拙,能力強大性情暴虐,對待敵人和手下將士同樣無情。
不只是無辜百姓遭殃,他自己也被反噬身亡。
燕守拙退下,辨塵對秦元安招招手:“來,給貧尼瞧瞧。”
她不用多問,便知道秦元安是秦瑤光選定的接班人。
秦元安走上前,任她仔細端詳。
半晌後,辨塵含笑點點頭:“行了。”
“大師,您沒有話要叮囑我嗎?”秦元安追問了一句。
他原本不是輕易外露情緒的人,但辨塵是連母親都尊敬的人,他也想從她口中,聽到對自己的評價。
“人生在世,各自有各自的修行,各有各的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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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塵緩緩道:“你的路要靠你自己去走,請恕貧尼不能多言。”
在剛剛她端詳秦元安的短短時間裏,她已經走過好幾個未來的時間線,而這些時間線殊途同歸。
在每一個時間線裏,他都登基爲帝,開創盛世。
帝王之運,關乎天道。
她不能多言。
並非怕泄露天機遭到反噬,而是稍有不慎,就會影響未來的走勢。
秦元安若有所思,安靜退下。
辨塵對燕時晏和燕錦陽招招手,讓兩人來到跟前:“你們都是好孩子,自己想做什麼事,就去做吧!”
“只要無愧於心,就不要猶豫。”
燕錦陽大力點頭,嗓聲清脆:“辨塵大師,我知道了!想幹什麼我就去幹。”
“大師,”燕時晏稍作猶豫,詢問道,“我想知道,我還能不能有弟弟妹妹?”
父母成親後,父親十年未歸,暫且不論。
但如今,距離封夫大典已三月有餘,宮中仍未傳來喜訊,燕時晏就有些擔憂。
他這一問,把秦瑤光直接問得愣在當場。
燕長青藉着袖袍的掩護,悄悄握住她的手指。
其實這個問題,他也很想知道。
根據曲梁診脈的結果,秦瑤光的症狀已經徹底痊癒。
如今,在鄧嬤嬤的悉心照顧下,她身體狀況良好,他也一直在努力。
就是還沒聽見好消息。
辨塵失笑。
這孩子,是把她當做算命的了?
不過,這個問題她還真知道。
“陛下腹中血脈,乃孕育天地靈氣而生,一生無憂無慮,快活到老。”
並非算命,乃是她在時間線裏看見的事實。
“哇,太好了!”
燕錦陽頭一個叫起來,一個勁地盯着秦瑤光的肚子看。
然而,她腹部平坦,哪裏看得出來是有孕的模樣?
燕時晏拍了一下他的頭:“五弟,你歡喜傻了?趕緊給母親診脈,愣着幹嘛?”
“啊,啊?哦!”
燕錦陽傻乎乎一樂,他是真忘了。
秦瑤光有些緊張地伸出手,不確定地看了辨塵一眼。
難道,她真有孩子了?
辨塵笑着點頭。
誠如她所言,這個孩子是這方小世界反饋給秦瑤光的福報。
看見燕錦陽的手搭上去,燕長青的呼吸陡然一緊,雙眼一刻不敢眨。
在大景,兩人早已不是年輕人。
曲梁說過,二十出頭是孕育子嗣的最佳年紀,但他們都已經三十歲。
每次看見秦瑤光和孩子們相處甚歡,他就想着,如果她能有一個自己的孩子,該多好。
難道,這個願望終於能實現了嗎?
室內所有人,都望向正在專心給秦瑤光把脈的燕錦陽身上。
燕守拙一臉緊張地等待着,燕吉音不自覺地雙手合攏放在胸前,那是一個祈禱的手勢。
秦元安表面上看不出什麼情緒來,垂在身側的雙手,卻反覆做着抓握的動作。
燕時晏的脣線緊緊抿着,瑞鳳眼裏全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