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見她的神情，就知道主子壓根就忘了大婚的日子。
這要是讓郡王爺知道了，怕不是立刻就會找上門來，再不顧什麼古禮不古禮了。
穀雨抿脣一笑：“皇上，這麼漂亮的吉服，穿到您身上一定好看極了。”
哪有女子不愛美呢？
在衆人的伺候下，秦瑤光從裏到外換了衣裙，往等身大銅鏡前站着打量自己。
人逢喜事精神爽。
層層疊疊的吉服紅得極正，將她本就嬌豔明媚的臉龐，襯得越發燦爛如灼灼夏花，美麗不可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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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新嫁娘不同，裙上用細如髮絲的金銀絲線繡着象徵最尊貴的龍紋，點綴着細小而渾圓的珍珠和紅寶石，如星光閃爍，光豔如流霞。
時間緊急，這套吉服由尚衣局奉御帶着手藝最爲精湛的十多名繡娘，不眠不休趕製而成。
從面料到每一道繡紋，盡善盡美，看不出針腳的痕跡。
秦瑤光滿意點頭：“賞。”
跟着她，只好好乾活的人，都有賞。
抄了謝家、還有大大小小的從犯、以及罰沒了戶部尚書的大半家資，國庫、內庫，都發了一筆橫財。
除去改制需動用的銀子，來年清理運河修補河堤的銀子，以及各項基礎設施的維護修繕，都不用再發愁銀子。
燕守拙帶回來的那個藏寶庫的財富，就可以主要用在軍費上。
再加上絲綢之路聯合公社衆籌而來的銀兩，明年不用再增加軍費。
如今，北戎安定、東海南疆皆無戰事，只要將河西順利收復，大景的邊疆就進入一個相對安定的時期。
她就可以輕徭役薄稅賦，讓百姓能休養生息，繼而藏富於民。
只要社會安定，民間就不會生亂。
讓她把這些基礎打好，待秦元安接手時，或許就能迎來一個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的太平盛世。
光想想，就很美好。
爲了這個理想，她一定要改制成功。
把這些麻煩事在她手裏就解決掉。
不過，光是改制一項，就非一日之功。
秦瑤光在心裏哀嘆：她的自由啊！怎麼就這樣水靈靈的飛走了呢！
不行，她一定要勵精圖治。
現在的勤奮，是爲了將來更好的偷懶。
掐指一算，再有兩三年，秦元安就能成婚。
大婚前一日。
淳寧扶着皇太后前來，笑着打趣：“皇上，您這回大婚，是迎娶皇夫吧？讓郡王嫁給您。”
這事兒已經在她腦子裏盤桓了好幾日，她是越想越可樂。
皇姐是女帝，女帝也是皇帝，自然是迎娶。
這破天荒頭一回，也沒個規矩可循，宗正寺和鴻臚寺擬的條陳裏並未言明，但這個事，還真是這麼個事。
皇太后作勢欲打：“這傻孩子，成天不知道琢磨些什麼。”
養了這幾日，皇太后的精神飽滿不少。
看着做了皇帝的長女，內心又是感慨又是欣慰。
誰能想到，當初眼裏只有駙馬、性情乖張的女兒，在短短几年裏，會成長到如此地步？
她是思想傳統的女人，一直認爲對女子來說，家庭幸福和睦纔是最好的歸宿。
但秦瑤光所取得的成就，比她的所預想的，要高得多。
能坐穩皇帝這個位置，還有對她死心塌地的優秀夫婿，人生圓滿。
“母后，淳寧，”秦瑤光笑着讓她們入座，吩咐人看茶上糕點，“你們就快別笑話我了，每天一睜眼就是奏章，我只想快些把羣相制建立起來。”
以前的朝政，幾乎是謝殊一個人說了算。
如今當然不能重蹈覆轍。
早朝議事，能當場議定的，秦瑤光就現場拍板，這樣效率最高。
不能的，她就留下大司空江策、範世明幾名重臣，商議着辦。
這樣雖然能扁平化管理，代價是她的工作量相當大，議事結束後還得批摺子。
再加上琢磨改制一事，往往至深夜才能歇息。
秦瑤光總算明白，爲什麼歷史上總是昏君遠遠多於明君了。
除了能力，擺爛多爽啊！
她也想擺爛。
若是建好羣相制，效率就要高得多，她的工作量至少減輕一半。
皇太后對長女要履行先帝遺願一事，大力支持。
當年，帝后兩人伉儷情深，先帝要做的事，她都記得很清楚。
怎麼能不清楚？
正是改制動了世家利益，讓先帝被世家和汝陽王聯手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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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裏，除了看顧兒女，她正是靠着這些回憶，才撐到現在。
她一邊慢慢回憶，一邊跟秦瑤光仔細說着先帝的想法，和一些改制的細節和難點。
秦瑤光連連點頭，讓穀雨逐一記錄下來。
她們聊正事，淳寧便無聊得數手指。
剛開始時，她對母后和皇姐都欽佩得不得了。
她們怎麼什麼都懂啊！
越到後面，她就越聽不懂，靠在椅子上就睡意來襲，腦袋止不住地往下滑。
跟孩子似的，腦袋一點一點，半夢半醒。
秦瑤光抿脣一笑，示意皇太后望過去：“母后，淳寧來了，我們聊點旁的。”
改制並非一朝一夕之功，她就住在皇宮裏，有的是時間慢慢請教母后。
而淳寧畢竟是蘇家婦，她有自己的小家要顧。
皇太后瞥了淳寧一眼，失笑道：“這孩子。”
淳寧這脾性，真不知道隨了誰。
都又嫁了一回，還跟孩子似的天真不懂事。
不過，這也是她在蘇家過得舒心的緣故，不懂事就不懂事吧！
“映雪。”
皇太后喚着淳寧的閨名，將她喚醒。
淳寧揉了揉眼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呀，我怎地睡着了。”
“你不是說，有事要跟你皇姐說嗎？”皇太后提醒她。
“嗯！”
淳寧大力點頭，坐直了身體說：“皇姐，您不是說過，在玉門關時那名副將的事兒嗎？”
秦瑤光點點頭，她的確在淳寧跟前提過一嘴。
汝陽王實在可惡，處處利用人心。
“司馬大人領兵出征，翰林院去了兩名翰林，做從軍參事。我就讓夫君跟他們說了這件事，讓他們幫忙留意副將的未婚妻。”
皇姐事務繁忙，她幫不了什麼，就想着替皇姐留意着這些小事。
淳寧知道秦瑤光的脾性，既是答應了對方，就不願食言。
若是一時忘了，事後也會想起來。
“有消息了？”秦瑤光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