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正寺卿此來，正是來請秦瑤光入主宮中的。
從有無子女來看，後宮妃嬪分爲兩撥；從她們自身的意願來，又是兩撥。
願意跟着去行宮的，即刻出發。
不願意去且有子女的，由宗正寺根據實際情況來擬定封號，待秦瑤光登基後，再由她御筆親封。
最後一類，無子女且不願去行宮跟着皇帝過日子的，則去白象庵帶髮修行。
皇帝的女人絕不允再嫁，哪怕他即將成爲王爺。
很殘酷。
秦瑤光看着長長的名單，輕輕嘆了口氣。
哪怕她見識過男女平等的現代文明，在這裏，她也必須遵從這裏的規則。
她無可奈何。
不過，寧願選擇帶髮修行，也不願意再跟皇帝一起過日子的，想必有她們自己的考慮。
放下名單，秦瑤光遣人去請了淳寧來，兩人一道進宮，直奔禧寧宮而去。
皇太后畢竟年紀大了，被驚嚇一回，身子骨就有些不好，遵太醫醫囑臥牀靜養。
淳寧臉上掛着極明顯的興奮之色，一進宮，小嘴就叭叭不停。
“您可算想起妹妹了，知道您忙，我都不敢打擾。”
“皇姐，您當真要做皇帝啦？我聽說尚衣局調集了所有人手，在替您趕製登基那天要穿的衣服。”
“那您要開後宮嗎？”
“妹妹我還真有好些不錯的人選，只是不知道皇姐夫會不會氣到撞牆？”
“您做了皇帝，晏哥兒陽哥兒是不是就成了小王爺？”
“哦好像不行，他們既不是您生的、又不是皇姐夫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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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姐您怎麼這麼能保密呢？這幾個孩子的身世，旁人不知也就罷了，竟然連我也不告訴，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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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瑤光聽得好笑，她怎麼不知道，這個妹妹還這麼八卦？
一一回答着淳寧的問題，秦瑤光笑着說：“不是不告訴你，如今你也知道了，父皇死於一個巨大的陰謀，知道得越多，越危險。”
淳寧握住她的手：“皇姐您答應我，下回可不許瞞着。我不是小孩子了，可以幫上忙的。”
想到皇姐她曾經面臨怎樣的危險，淳寧就心有餘悸。
秦瑤光點點頭：“好，沒問題。”
禧寧宮裏，一派祥和安寧。
見兩個女兒聯袂而來，皇太后讓周嬤嬤將她扶起來，靠着牀半坐。
“外面事多，哀家這個老婆子沒什麼好看的，無非就是養着罷了，你們坐一坐就趕緊去忙吧！”
秦瑤光笑着往牀榻上坐了，將母親的手握在掌心裏：“母后，女兒跟您講一件事，您萬萬不可激動。”
爲了皇太后好好靜養，由周嬤嬤做主，前朝發生的事，都沒有告訴她。
“還能有什麼事？”皇太后有些不以爲然。
她活了一把年紀，還能有什麼沒見過沒經歷過？
秦瑤光和淳寧相視一笑，淳寧嬌俏道：“母后，這件事您是真沒見過。不僅是您，往前往後數三百年，都沒人見過。”
爲了皇位打破頭纔是常態，甚至兄弟鬩牆骨肉相殘。
哪有不想做皇帝，直接寫了一封詔書就開溜的？
此外，皇姐她還是開天闢地第一位女皇帝。
三百年都保守了，用“空前絕後”來形容也不爲過。
皇太后一下子就被她勾起好奇心：“你且說說看。”
淳寧看了秦瑤光一眼：“皇姐，還是您說。”
秦瑤光點點頭。
她明白淳寧的意思，是怕母后受不了弟弟撂挑子的打擊，故意把這件事往傳奇的方向渲染。
只是，紙終究包不住火，何況她登基在即，母后遲早會知道。
她今日來，一來爲了探病、二來就是告知此事。
當即，她就從那日早朝所發生的事開始說起，一直說到眼下關於後宮妃嬪的去向。
聽見她說到皇帝遞出讓位詔書時，皇太后的情緒明顯變得激動。
待秦瑤光講完，皇太后的視線落在兩人身後，不知道望向何處，默不作聲。
姐妹兩人都沒有說話，讓她好好消化這個爆炸性的消息。
好半晌，皇太后才嘆了口氣：“還真是皇帝幹出來的事。他自封了一個什麼逸王？就隨他去吧。”
她以爲自己足夠了解兒子，沒想到他原來做皇帝做得如此不開心，竟然一刻都難以忍受，直接跑掉。
“罷了。”
皇太后看着秦瑤光：“登基大典之後，你好好給他挑一塊封地，讓他能過安穩日子就行。”
“母后放心，還有行宮也給弟弟，餓不着他。”
皇帝只想當一個富貴閒人，就由着他。
有封地供養，他還有絲綢之路聯合公社的股份，何止餓不着，簡直可以讓他過任何他想過的日子。
說完皇帝的事，秦瑤光把她對秦元安的打算一併告知皇太后和淳寧。
“父皇賜婚我嫁給燕長青，並非他入贅。”
兩人一聽就明白了。
也就是說，秦瑤光將來如果有子嗣，將姓“燕”而非姓“秦”。
仍是皇家血統，卻已是外姓人。
這，也是歷史上幾乎沒有女皇帝的原因。
就算淳寧，她是下嫁蘇家，孩子們都會跟着蘇子瑜一個姓。
“繼承皇位只是權宜之計，”秦瑤光繼續說，“秦元安繼承皇位，纔是正途。”
皇太后聽完，思量許久：“待他回京，你帶他來見見哀家。”
秦瑤光明白皇太后的顧慮。
說是嫡親的孫子，可秦元安打小流落民間，跟謝皇后、皇太后都並無親情羈絆。
對謝皇后這個媳婦，皇太后一向都有些淡淡的，婆媳關係遠遠談不上親密。
因此，皇太后雖然知道有秦元安會定時去鳳陽宮裏，只讓人留意了幾回，後來就沒有再關注過。
說起來，祖孫兩人竟是沒見過。
說完正事，姐妹兩人又陪着皇太后說了些話，就有尚衣局的人來尋秦瑤光，請她試衣。
“你去忙吧，淳寧在這兒陪哀家就是。”
登基在即，秦瑤光這個正主焉能置身事外？
整個皇宮，從文德殿到寢宮，都會根據她的喜好進行重新佈置。
後宮裏，去行宮和去白象庵的妃嬪們已啓程，只有要隨着子女前往封地的妃子暫時留下，顯得冷清不少。
待她離開皇宮時，已是日暮時分。
剛踏進公主府，雪蓮就來回報了兩個好消息。